苏行止随着朱佑樘到了安乐堂,安乐堂中装璜摆设十分简陋,甚至有些阴暗的感觉。这本就是宫中一个偏僻的所在,朱佑樘正是因为在这里藏了6年才躲过万贵妃的毒手。苏行止进了安乐堂,见了朱佑樘的生母纪氏,行过礼后,纪氏斥退了宫女太监,也不说话,便拉着朱佑樘跪在了苏行止面前。苏行止又是一声苦笑,也赶紧跪下叩头:“殿下快快请起,折煞臣了。娘娘这又何必……”纪氏仍是不说话,朱佑樘虽然年小,但毕竟因生活环境所迫过分的早熟,这时已明白娘亲的意思,只看着苏行止,眼中充满了渴求。怀恩在一旁道:“行止,三皇子是皇上唯一的血脉,你,你可要……我也求你了。”说着,眼中已有泪垂下,一掀袍服便要跪下,苏行止忙伸手拦住:“怀总管千万不可如此,三皇子,娘娘也请起来。行止身为大明臣子,自然知道轻重的……”叹了口气,心中百转,一会儿便有了决断,便接着说道:“请娘娘和怀总管放心,无论如何,行止总会保住皇子就是了。”
纪氏和怀恩听了大喜,让朱佑樘又谢过了苏行止方才起来,而苏行止也就受了这一拜。
苏行止起来后,正色对着纪氏道:“娘娘,只有一件,恐怕臣只能保住一人,娘娘……”纪氏温柔一笑:“我早已知道,但只要我的孩儿能保住,我又有何憾。”苏行止心中感佩,真心向着纪氏行了一礼,便转身出了安乐堂。自此,苏行止隔天便到安乐堂去,真的教起了朱佑樘来。十几日后,苏行止又带着朱佑樘见了太后,朱佑樘极为乖巧,太后甚是喜爱,便经常要朱佑樘到仁寿宫来。万贵妃虽然恨得牙痒,但有太后和苏行止护着,却也无计可施。
如此过了数月,朱见深头一次不顾万贵妃反对哭喊,将朱佑樘立为太子,准住东宫,可纪氏因出身低微不能随行,仍住在安乐堂。过了几日,便发现纪氏缢死在了安乐堂中。朱佑樘闻讯哭着要去看娘亲,宫女太监阻拦不住,正好苏行止赶来将朱佑樘阻住了。朱佑樘扑在苏行止怀中哭泣不止,苏行止将朱佑樘抱住,轻声道:“殿下可记住了,娘娘是为了保住殿下。殿下只有坐稳了这个位子,将来做个好皇帝,才对得住娘娘今日的牺牲。”朱佑樘哭着点了点头。
纪氏死后,万贵妃自仍是容不下朱佑樘,苏行止多次去太后宫中说项,最后太后便向皇帝要了朱佑樘养在仁寿宫中,为他选了太师傅,苏行止仍是隔几天便到太后宫中教朱佑樘。
☆、20
成化十二年春正月辛亥,南京地震有声。戊午,大祀天地于南郊。
苏行止骑马跟在太后御辇之侧,卓不凡和姚如几个都被他留在厂内没有带来,他坐在马上心中却有些恹恹的,提不起精神。自从重生以来,历史有了很大的变化,皇帝看东厂越来越不顺眼,直想撤了,却又不敢;太后把自己当作心腹看待,太子也整天腻着他;怀总管视他为肱股之臣,一班子武将虽然仍是看不惯东厂作派,却也不招惹,关系不远不近的;只有清流仍是一天多少封折子告东厂专横跋扈、构陷忠良、横行不法,都被他拿去烧了了事,根本到不了御前。历史虽有诸多变化,但他不知为什么却没有了当初的雄心壮志,一天比一天懒得管事儿,将厂内的事情都交给副掌印曹少钦去做。就连这次大祀都是实在躲不过,曹少钦都催了好几次了,苏行止没办法了才来的。
苏行止向左右看着,打量着这长长的队伍。主管护卫的锦衣卫仍是鲜衣怒马,十分招摇,相比较,东厂便显得有些低调了。随行的宫妃、大臣或坐在马车里或骑在马上,都静悄悄的,不知是不是睡着了;侍候的侍女、太监走了这一上午俱都累了,有些抬不动腿,只一步一步挪动。他正看着忽一愣:万贵妃的御轿旁一个长得如妖般的少年内官正骑着马望着自己,眼中光芒闪动,他记得这少年是曹少钦的徒弟雨化田,原是和纪氏一样,是大藤峡被俘的瑶民被送进宫的,曹少钦不止一次在自己面前提到他:学功夫他是天才,使这些个阴谋诡计也是个高手,而且现在正得万贵妃的宠,不过十六七岁便当上了御马监总管,官阶七品。虽然现在品级仍低,但苏行止从他的眼中看出:这少年的心太大,肯定不是池中之物,将来的成就不会在自己之下。他望着雨化田轻轻一笑,雨化田却好象是龇了毛的猫一般冷哼一声,将头扭了开去。苏行止不由更是一笑:毕竟还是小孩子呀。
队伍慢慢地向前走着,忽然前面的山石崩了下来,堵住了道路。苏行止眼神一凝,轻喝一声:“小心埋伏!”接着便将剑从腰间拔了出来,护在太后御辇前。果然,随着崩塌的山石,几十名黑衣人冲了过来,锦衣卫、大内侍卫迎了上去与黑衣人交上了手,不料黑衣人居然个个武艺高强,很快锦衣卫与大内侍卫便现颓势,被黑衣人向皇帝御辇处压了过来。苏行止手一挥,曹少钦带着东厂番子冲了上去,雨化田也跟了上去,暂时压住了黑衣人的冲势,但双方仍是各有损伤。
这时,黑衣人中一锦衣人冲天而起,挺剑直奔皇帝御辇而去,曹少钦等人皆被缠住来不及阻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锦衣人向
前冲,苏行止长啸一声,一剑如天外飞仙向来人腰侧刺去。那人只得停了去势,回身一剑挡住了苏行止,苏行止不待两剑相交便是一变招,又向那人咽喉刺去,那人不守反攻,刺向苏行止前胸,苏行止的玉海清波剑使出,行云流水般与来人战到了一处。那锦衣人功夫也是绝佳,但仍不是苏行止的对手,二人斗不过盏茶功夫他便要输了。突然他一扬手,黑衣人中又三、四人飞起,直奔御辇而去,接着远处一阵炮声,数枚炮弹直冲御辇飞至,那锦衣人冷笑道:“我看你如何救?!”说着又是一剑刺来,苏行止不顾自己,急向御辇冲去,用剑挑飞了几枚炮弹,却因用力急切不来不及调匀内息,气血一阵翻涌,接着勉力又挡住了几人刺向御辇的全力攻击。这时锦衣人的剑已攻到苏行止背后,他却已来不及躲避,只得身子略移,让剑直刺入自己身体,对穿而出,接着硬生生用血肉夹住了冰冷的剑峰……那锦衣人见苏行止如此决绝不由一愣:“为这昏君,你居然如厮拼命?”苏行止淡淡说道:“无论他如何,总是我的主子!”说完便又是一剑刺出,那锦衣人只得弃了剑向后跃去。
这时,曹少钦已带着东厂番子、锦衣卫杀死了大半黑衣人赶了过来,护在御辇周围。锦衣人见事已不可为,深深看了苏行止一眼,便一挥手,带着剩下的黑衣人迅速撤离,锦衣卫赶紧追了过去。曹少钦赶到苏行止身边,见他剑仍串在身上,血顺着身体流下,已将雪白的袍服全都染红,赶忙扶住他:“厂公……”苏行止此时失血过多,意识已近昏迷,轻声断续说道:“不必追了,保护皇上、太后要紧。是瓦剌人。我终还是躲不过这一劫……”说完便昏了过去。
待苏行止醒来时已是回到东厂自己的卧房内了,卓不凡、姚如等人都守在床边,卓不凡满脸的心痛和自责、付骐付骥和孙无病的担忧形于颜色、姚如的眼有些红肿,显是哭过了。见苏行止醒来,他们齐围了上来,见苏行止要动,卓不凡忙道:“厂公,千万莫动。您这次受的伤甚重,太医看过了,说是伤了心脉……”卓不凡后面说的,苏行止已听不进去了,只是心中暗叹:还是为保护太后皇上受伤,还是伤在心脉,除了时间地点,一切均与前世相同,难道这是自己要应的劫不成?卓不凡等见苏行止有些心神不属,以为他是重伤初醒过于疲惫,便告辞出去,让他好生休息。
养伤这一段,太后命罗太医就在东厂伺候着,一堆的药水灌进了苏行止的肚子,太后和皇帝赐了一堆灵药,各级官员也赶紧拍马屁,各种珍贵药材不要钱一样送进了东厂,苏行止全都收了,转手又发给手下人。过了
十几日,苏行止伤好了一些,已能起床行动了。苏行止打从一受伤,心中就生了离开的念头,这念头一旦起来便再也刹不住。如今已能起身,便与几大档头商量,问问他们的意思。苏行止原是想让这几人都回锦衣卫,只带小妖和卓不凡二人走的,结果这几人居然都同意,而且都愿意跟随苏行止辞官。苏行止心中不由叹息了一阵:这几人原来为了自己入了东厂,担了骂名;现在为了自己,抛弃了荣华富贵,自己这一辈子是欠定他们的了。
又过了几日,苏行止便进宫,说是自己身受重伤,已无法再为朝廷效力,请辞东厂督主之位。皇帝见苏行止要辞东厂督主,虽面上不说什么,但心中实是高兴。但太后说什么也不肯,苏行止跪在御前,哽咽着说:“太后,奴婢如今实在是做不动了,请太后看在奴婢这么多年伺候的面上,放了奴婢回去吧!”苏行止自从当上东厂督主,十多年来,在皇上和太后面前便只称臣,从未称过奴婢,如今这么说,太后自然明白他心中的委屈。太后原就喜欢苏行止,此时见他因病越发瘦弱的身子,苍白的面容,不由得心中一酸:“好,哀家就许你去吧。不过你仍任秉笔太监的职位,回去好好将养吧。”
苏行止辞了太后和皇上,方要出宫。一个小小的身影冲进了怀中,大声哭道:“我不许你走!本宫不许你走!”苏行止心中又是一酸,揽住了朱佑樘,以极低的声音说道:“太子殿下,从今往后,奴婢不在太子身边,太子还要多加些小心,多听听怀总管的话,不要到万贵妃宫中去,吃食用具俱要试过才行,不要轻易相信别人……”朱佑樘哭道:“你留下保护我,我才能活下来呀!你答应我娘亲的!”苏行止狠了狠心,将朱佑樘推离自己的怀中,盯着他的眼睛道:“殿下将来是一国之君,怎能如此?你记住:只有离巢的雄鹰才能长大,只有奴婢离开,殿下才能真的长大。望殿下珍重,奴婢告辞了。”说着便站起身来,不管朱佑樘的哭喊,转身向宫门走去,没有再回头。朱佑樘看着苏行止的背影慢慢收了哭声,眼中露出了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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