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添密斯惯用的技巧,故意留下点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暗号,以後再一点一滴地流露当中的心思。他总喜欢用这种似有若无的手法,慢慢去制造专属於两人的甜腻秘密。
但这时芬提的脸未如添密斯想像般出现欣喜的神情,漂亮的银眼睛快速扫过那一行无意义的涂鸦,接而纤细的手指便粗暴地把信封撕开,抽出当中的内容物。之前他的脸本就严肃,如今再把信读下去,眉眼间渐渐便有一阵怒火爬升,过後那封信还真的在他手上被烧起来,犹如在掌上起舞般化成了一堆白末。
芬提解开了结界,随手便把粉末给撒到地上,临走时还用靴底踏了两下。他做完这套动作,便仰天舒出一口长气。这时虽是白昼,但天空一片灰蒙蒙的,纵使透下阳光,也是一种了无生气的白。枯叶随风刮到芬提的脚边,很快便掩盖了他践踏过的痕迹,月桂花枝无力地在芬提的手指上挣扎了两下,最终还是被本身的重量给坠落在地。
就是这样吗?
芬提的嘴唇微微郁动着,默然地泄露出他真正的心意。而这时身後一阵狂风刮起,一个讨人厌的声音便从远处刺来:「嗨!鳞之子。」
芬提回头一看,便看见班尼正穿着一身淡绿色的便装,轻挑地靠在修道院的长廊上凝望着他。在淡薄的阳光下,班尼的金发亦失去了往常生气勃勃的光辉,中长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稍为遮盖了他平日嚣张跋扈的神色。
只是那个嘴角还是骄傲地上饶着,像是在呼唤他的小狗般,再一次喊道:「你这个满身鳞的家伙,鬼鬼崇崇地在干甚麽?」
每当班尼这样叫自己时,总是没甚麽好事的。可尽管如此,芬提还是不慌不忙地依从自己的节奏,慢步走了过去:「没有在干甚麽的。倒是你,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老爸说,让我来看看你……有甚麽古怪。」班尼边说边无所谓地抹开额头的垂发,露出了他自豪的浓眉和湛蓝的眼睛,高耸的鼻子也呼呼哼出声来。「最近不是和雅因家的小子来往密切吗?」
「这种事,我自有分寸。」芬提扫视了他一眼,神色仍旧是淡淡的。
「真、的、吗?」班尼说着便把脸凑了过去,那双蓝眼睛靠得极近,似是会穿透人般渗出阵阵寒光。
「真的。」芬提没移开目光,甚至没眨一眨眼。
「是吗?」班尼怀疑地拉长了语气,但大概真的看不出甚麽来,只好无所谓地甩了甩手,专注地又靠在他的栏杆上。「总之,你别忘了自己的任务就好。」
「没忘。」
「哼哼,那自是最好的。」班尼狡猾地一笑,似乎挺享受这种主宰一切的恶人角色。「可别忘了尚家对你的恩情。」
「不会。」
「不过也没所谓,反正你忘了的话,便再也见不到你想见的人了。」班尼托着腮,这话说得轻飘飘的,似乎是没甚麽分量的閒话。
然而芬提却感到心脏猝然抽动了一下,嘴唇挪动,终於还是把话说开了:「没甚麽好担心的吧。反正我接近添密斯.雅因也是你们的意思。」
「你明白就最好啦。」班尼闻声满意地一笑。
作家的话:
在疾病肆虐的季节,我懒病犯了.
☆、龙吟的绝响6:2(忘了上传...)
6:2
「父亲总是对你充满期望的。」
「虽然我也不懂得是为甚麽……」
「不过让他失望的後果,我估计你也知道吧?」
「反正,在最後你也能获利不是吗?」
那几句话,翻来覆去地在芬提脑内盘旋,以致眼前人真正发出声音来时,他仍在惘然间没有反应。
「芬提?」
芬提转过头来,意识也在一瞬间回到现在。那对碧绿的眼睛在他面前一眨一眨的,时而躲在浓密的睫毛後,闪烁地提出暧昧的邀请。那天以後,添密斯又寄来了许多诗歌,鲜花和礼物,只是再多的心意也无一例外地,在芬提手中化成了花肥。
「我送给你的项鍊呢?怎麽看不到你戴着?」添密斯边看着他的脸,边伸手过来拨他的领口。
说起来,添密斯果然如传闻般,是个了不起的花花公子。相信无论是哪位小姐,也逃不过那百般手段,最终为这张天真的笑脸所捕获吧?只可惜自己并不是位小姐,只可惜,他也懂得这种操控人心的手段。
「圣殿不允许我们将不洁之物带进去。」嘴唇淡淡地飘出一句,芬提的专注力转瞬便又回到五光十色的舞台上。
说起来,虽然衣装和布景都极尽奢华,音乐也很动听,不过这歌剧的内容还真是空洞无物……抑或,这是只有人类才懂得欣赏的东西?
「甚麽嘛,你这是在说我不洁罗!」添密斯闻言马上鼓起两腮,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不过芬提对此并不担忧,他知道添密斯不敢生他的气,或者应该说,他知道对方真正生气时的样子。他还记得初遇时那个夜晚,还记得这个人为了甚麽捞子的机甲术向他张牙舞爪,那时他虽然依从「父亲」的命令去了舞会,但当时并没打算贯彻执行对方的指示。
他本来是想依靠自己的力量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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