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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七点多正是播新闻的时段，黄濑把频道换来换去也没找到个顺眼的节目，索性随便停在了一个频道上。新闻里先是转播了朝鲜的一则新闻，之后便是几个韩国专家唧唧歪歪地评论，黄濑虽然听不懂韩语，却也猜到那些人大抵没说什么好话。朝鲜新闻过后是几个跟中国有关的画面，一群面黄肌瘦的小朋友正每人举着个破碗可怜巴巴地望着摄影记者。

黄濑心说：哟，这还是个国际频道。不过看来每个国家的官媒都一个德行，说自己短处的时候避重就轻，揭别人短处的时候添油加醋。于是拿起遥控器就要换台，却没想到中国的新闻过后是一则日本发回来的报道。抱着“看看韩国媒体能爆出什么我们日本媒体不敢说的料来”的心态，黄濑又放下了遥控器。

似乎是在说今年日本大选的事，外景记者虽然是韩国人，视频资料里的人却是说日语的。他也没仔细听，无非就是说些今年某某又参选了，某某呼声特别高却放弃竞选之类的废话。画面上不知道是哪个会场，一群西装革履的政客开着老百姓根本不关心的会议。

不知道是不是韩国人特别关注日本大选，这则无聊的新闻直到青峰洗完澡出来还没有播完。

“小青峰，我们出去吃烤肉吧！”黄濑带着些兴奋从床上坐起来。

青峰却似乎没听到他说话一样，眉头紧锁地盯着电视屏幕看。他两只眼睛的视力都很好，此时却偏偏像个看不清东西的近视眼一样眯着眼睛死盯着画面中某一处。

半晌才道，“我怎么看着这个人特别眼熟，就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了？”

黄濑非常理解青峰现在的心情，有时候在电视上看到换了装扮的某个演员就是这样，好像昨天才从某部电视剧里见过他，今天就死活想不起那是哪部电视剧了。明明知道就算想起来也没有任何用处，还是会因为想不起来而坐卧不宁，跟鞋里有个石子一样——尤其是对青峰这样的处女座来说。

不过黄濑没想明白的是，他们现在看的可不是电视剧，“小青峰，这里面的人你要是看着眼熟……那估计就是看错了……”

青峰又沉默了良久，转头对黄濑笑笑，“也是，非富即贵的。估计是体育省那帮人带我们去开会的时候远远见过吧。你刚才跟我说什么来着？”

“刚才……哦，我说我们去吃烤肉吧？”

“好啊，正好庆祝一下。”青峰笑得咧开了嘴，“要是再有点红豆饭就更好了。”

想到今天下午被某个黑皮吃干抹净的程度，黄濑的脸色沉了下去，“小青峰你什么意思，庆祝什么？”

黄濑原以为这小子一定会说出些气人的话来，没想到青峰当即狗腿地笑着把他打横抱起，“庆祝我青峰大能千里寻夫诚感动天，大功告成了呗！”

他两个在韩国过得蜜里调油、水里和泥的自然是乐不思蜀了，剩下几人的日子却委实没那么舒服。且不说已经没了活气儿的大魔王，就连那两个平时最不用人操心的，现下也是个薄雾浓云、帘卷西风的惨淡光景。

只不过，正坐在东大附属医院楼下咖啡馆里的两人都不会承认就是了。

“谢谢。”接过绿间倒好的红茶，赤司依旧是那副闲敲棋子落灯花的淡然样子，只是眉眼间更添了几分愁色。“今天来得唐突，打扰真太郎了。”

绿间早已习惯他好过头的教养，“这里只有这些一般人喝的东西，恐怕你喝不习惯。”

赤司喝得很慢，却还是咽下一大口，“不习惯的事情……要么去习惯，要么就彻底放下。”

“自暴自弃了？”绿间抬眼看他，清亮的镜片挡不住目光里的羡慕。如果感情深到难以自持，那么能狠下心来舍一身剐也是好的。

赤司放下茶杯，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峨眉微蹙。时间久到绿间以为他不打算回答了，赤司才红着眼角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天还为什么让他走？跟你分开的这段时间，他什么情况你也知道……都脱了人形了。”

绿间这话戳到了赤司心痛之处，顾不得在老友跟前的面子，一向风雨不惊的男人竟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修长的手指紧紧并拢着，透不进意思光线。“那一枪，不是我打的。”

“什么？！”绿间惊得险些拿不住茶杯。

“我的弹夹是空的。”

绿间有些错愕，片刻之后又恍然大悟。即便是盛怒之下，赤司也不会舍得让紫原有一丝一毫的危险。“可是……难道你家里进了外人？”

赤司家防御系统失灵的可能性跟绿间在三秒区内投失的可能性一样小，可是一旦有人让他们失手，便说明这个对手强大到可怕。

赤司放下捂着眼睛的手，湿润的睫毛一缕一缕的，漂亮得让人心惊。“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赤司大宅，一般的职业杀手都做不到。而这个人不仅做到了，还几乎毫无破绽，手下人前前后后排查了一个星期才知道他是如何进来的。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只能是在俄国或者中东受过训练的特种兵；而能雇佣到他们的人，不是家资深厚便是地位显赫。”

绿间的神色中也染上了一丝戾气，“我会彻查的。”

赤司摇摇头，“奇迹世代的情报网虽然强大，我却并不希望你涉足这次的事。毕竟近年来赤司家也得罪了不少人，万一他们奈何不了我就朝身边的人下手，你们几个都会有危险。”

“这些事我自有分寸。不过……”绿间似乎想到了什么。

“真太郎应该和我在想同一件事吧？”

“我总觉得这次对手不是冲着赤司家族来的，行事风格倒是和坪山奥他们有些相似。”

赤司微扬嘴角以示认同，“没错。当时我和大辉就断定坪山那伙人只是傀儡罢了，幕后主使者从我车祸之后蛰伏至今，倒很沉得住气。想必是图谋已久，计划周详。”

绿间低着头转了转眼珠，似乎想说些什么。半晌才把头抬起来，却也并不看着赤司，只从口袋里掏出一串红珊瑚手串来塞给他，“也不是一定要戴在手腕上，放在身边就可以了……射手座今天的幸运物。”

赤司看着绿间无法用“傲娇”之外其它任何词汇形容的脸色，温暖地笑了。不过那笑容并没有在俊朗的脸上停留太久，赤司便恢复了严肃，“真太郎向来体贴，不过比起幸运物，我还是更信赖一些实际的东西。”

“赤司……”绿间猜到了赤司的用意，面露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