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任风歌在瑞王府第一次听到了太息公子这个名号。
听说,太息公子并非只是一人,而是一位拥有神力的宗族首领所继承的称号,代代传承。这支宗族相传为神明的后裔,他们每一世都制作棺木,机巧之处为许多能人才匠所艳羡。亡者倘若曝尸荒野,一年化为尘泥,若置于普通棺木,三年化为白骨,若置于太息公子制作的棺椁,则十年完好如初。但即便如此,人们依然惧怕太息公子的出现,因为这意味着这个被选中的家族运势即将衰落,往往落得灭门的下场。
瑞王爷闭上双眼,略微叹息:“我没有见过他,但这三年里多方查探,已经确知他的确存在于世。如果你帮我办成这件事,我可以让山栖堂置身事外,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任风歌几乎有些不相信耳中所闻:“你相信太息公子有只手遮天,改朝换代的力量?”
瑞王爷道:“先生……”
那一声有别于平素略显傲慢的语调,反而充盈着感伤。
瑞王爷一生没有求过他别的事,从来都是因赏识而相助,因相知而互相不弃。若干年前,任风歌还一穷二白,但瑞王爷那时候就是这样对待他的,许多年来都没有改变过。他拒绝为王爷的侍妾弹琴,也就没有弹,他拒绝入宫为乐官,也就没有入。
瑞王爷道:“今日就不要弹琴了,回去吧。晚些会有人拜入山栖堂,他会帮助你。那个人,他知道许多事,但他自己也是个迷,你不要完全信任他。其它的,我只能告诉你,每当太息公子将要出现的时候,被选中的人会收到夺魂令。收到这枚令牌的人逃脱不了死去的命运。他是个可怕的人,你要小心。还有……多谢你。”
任风歌看着他的神情,心想王爷是认真的。关于朝政的传闻,虽然不愿意听,还是有许多传入了山栖堂素淡幽静的庭园里。他的心忽而揪紧,不知道是为了不能独避风雨外的感叹,还是为了一代枭雄的穷途末路。
安静的王府中,忽而传来一阵喧闹。有女子哭喊的声音一路从廊下渐行渐响。四五个家丁拦着,拦不住,那女子哭喊到了王爷的寝房外。
瑞王爷皱眉,有点站不住了似的,任风歌去扶住他的手臂,让他坐在卧榻上。
是王爷的侧妃,在门外哭诉着,说今日上街市去瞧胭脂水粉,被几个禁卫军跟着,不许她同店家讲话,也不许她买任何东西。
那还是个很年轻的女人,如果离开了王府,凭着姿色还有可能在剩余的青春年华中找到依靠的人。
瑞王爷仿佛觉得很难堪,摆脱开任风歌的手,脚步发飘地走到墙边拔出自己的佩剑。任风歌低唤了一声,王爷!
王爷没有听他的,慢慢走到门口,然后传来女子的尖叫声。
若是以往,不会有任何声音发出来。一剑斜斜地割断了喉咙,血是涌出来的,几个家丁都吓得面无人色。瑞王爷看着自己的剑,手略有些颤抖。他低声对任风歌说:“这剑第一次杀女人。我已辱没它了。”
任风歌走近他,从他攥着的手里取过剑来,慢慢地用手巾擦干净。任风歌打量着这把剑,道:“它只是一把剑,并没有那么高贵。”
瑞王爷挥了挥手,命令家丁处置那还在微微颤抖的女人,残存的精神似乎一下子垮了下来。
任风歌把剑重新送回剑鞘,又将挂着剑鞘的银链拨回原来的模样。他没有为迟暮的英雄而悲叹,只是柔声对他说:“坐下。”
上灯时分,任风歌终于回到山栖堂。因为动剑杀人,瑞王爷一时心绪激动,病情又有所反复。
据医官说,王爷这病,是很难看见今年冬天的雪了。
冬天么。任风歌默默地想着,伸手揉了揉额头。山栖堂这三个字便是那人提的,这馆舍、庭中花木、字画,都有那人的痕迹在里头。这三百名弟子,都知道瑞王爷和他们的师父是至交好友,大抵因为这份赏识和举荐,山栖堂虽然不隶属于宫廷乐师体系,却受到与大司乐同等的礼遇对待。
任风歌一时心乱,耳中听见轻捷的脚步声,却没有回头。
“师父!”脆生生的少女嗓音,划破了琴室内的寂静,“您好晚才回来,我有事要跟您说呢。”
“苓儿。”任风歌收束心神,回过身来,微笑道,“什么事?”
名叫夏苓的女孩子满脸稀奇地说,就在一个时辰之前,有个陌生的男人敲了山栖堂后舍的院门,说要借宿。
“他瞧起来很不舒服,可别是有什么不好的病啊。”夏苓说,似乎为自己的这一发现而很兴奋。
“你就这么放他进来了。”任风歌略有无奈地看着她,“万一是个坏人呢?”
夏苓笑道:“那还有师父啊。”
一个时辰前,恰好是答应了王爷的请求之时。
任风歌素来喜欢不疾不徐地过日子,这是他唯一的要求,但这一点似乎已经随着瑞王爷的即将垮台而破碎了。
夏苓蹦蹦跳跳回往自己的屋子后,任风歌亲自闭了馆门,到弟子习琴的各处琴室走了一回,确定所有的事都安好无恙,才去往后舍的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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