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拜堂时,寒烟的手十指都绘着牡丹花,因为最近不做粗活,指甲留得长了,是戴不进手套的。
进了洞房后那人手收进漫长的红袖中,自己也没有去碰,就没有留意。
大红的喜帕还是遮在脸上,里面的人,红裳严实地裹住全身,盘扣扣至下颌,高髻未散,还是昨夜躺倒下去的姿势,气息沉沉的。靠得近了,能嗅到红裳里面泄露出的,一丝药膏味。
任风歌伸手捏住喜帕的一角,慢慢揭开,揭到脸颊边时,手被擒住。
那戴着手套的手,劲用得非常大,几乎捻进骨骼里。任风歌吃痛,但听那人低低地开口:“你要眼睛,还是要看我?”
熟悉的声音,幽凉的。
任风歌道:“如果我看了,你会杀了我么?”
“会。”那人冷酷地答道。
任风歌放下喜帕,从背后轻轻拥住他,鼻端嗅到他高髻里的发油清香,声音控制不住地发颤:“那让我先抱你一会儿。我这样抱你,你会痛么?”
那人没有说话。
“我去找你了,你不在,罗衣她们都急坏了。”
隔了喜帕,任风歌触碰着他的脸颊,指尖缓缓移动:“我跟寒烟成亲了,如你所愿……见不到你一面,我怎舍得就这样死?”
大胆的,热烈的情话,他过去的三十多年几乎不曾说过。
手挪动着,去解开了红裳侧腰的内扣,又解了丝绦,向内摸去,那戴着蚕丝手套的手又把他按住。
“穿着这衣裳睡,不难受么?我没想到……没想到你会穿着嫁衣在这里等我,我想你……我要娶你!”
任风歌喃喃地对他耳语着,突然被一股力量推得身体悬空了,朝后跌去。那人翻转过身,按着他扑在地上,喜帕就这样飘飞起来,露出百蝶穿花髻,上挑蓝珊瑚发簪,露出薄而明艳的嘴唇,还露出一张妆容美得不似凡人的脸。
没有疤痕,也没有一丝瑕疵,反而肤白如雪,一双眼眸被水雾笼罩着,暗潮奔涌。
幽兰单手托住他的后颈,眼睫下有泪珠凝结,良久,第一滴泪砸落下来。他忽然抱紧任风歌,背脊微微抽搐起来,仿佛被人掐着,哭声一丝一丝地散入空气。
“你娶她了……你竟然真的娶她!我要杀了你!”
原来因为这种事情,也会哭。冥冥中,不知是谁相助,虽然活下来的第一个瞬间如此痛苦,从未有过的,焚心之痛,但他还活着,能渐渐恢复如初,还能再这样依依不饶地计较着种种。真的很好。
“你动手吧。”任风歌道。他也抱着他,摸到衣领裹住的脖子,又摸到光滑如缎的发髻,忽然觉得不管抱住的这个人是什么样的都可以了,只要让他抱着,别叫他滚,也别叫他娶别人,也不要杀了他。
温暖的怀里,狠劲化为缠绵,冷淡烧灼为热情。千言万语,那些倾诉衷肠的话,全部哽咽在喉间。
任风歌去外间,得知他起身的家奴已经送来洗漱用的热水。他与寒烟新婚时,阁中会安排粗使丫头等服侍一阵子,也是寒烟在阁中地位的表示。
任风歌绞了热帕子,给幽兰擦拭全是泪痕的脸,擦着擦着,又在那脸颊上吻了一下,吻到胭红一抹的腮,往下略移,印在嘴唇。
幽兰微微别过了脸,仿佛有些羞赧似的。
任风歌柔声道:“怎么了?先前听她们那么说,我还以为你变成什么样了。”
幽兰略垂目:“她们说得没错,我的脸毁了,不过又叫人给弄了回来。我都怕我再照镜子时,就不是自己了。”
隐居迷谷的医者,一个多月在玉鸾峰为他精心医治,但这张面容虽然恢复了,全身的烧伤却还没有痊愈,只能用手套和严实的衣裳遮掩住,慢慢地调治。
任风歌道:“寒烟呢?你也真是,一声都不吭,叫我四处找你。”
幽兰睫微垂,伸手摸住发髻,抽下那枚蓝珊瑚簪:“她昨晚在后面的屋子,刚才,回太息峰找罗衣去了。”
幽兰道:“她不想和你洞房,不过,我想知道你会不会脱她的衣服,怎么脱……几时才脱。”
任风歌一时无语。
幽兰总是这样敏感多疑,仿佛总觉得他在下一个瞬间就会变心而去。但想到鹤雪,想到那些听着就很诡异的事,他想也许幽兰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安心。没有正常的兄弟之情,没有父母关爱,少人注目,没有人寄托希望于他,甚至每个人一转身,他就怀疑那人在说他的坏话。
任风歌想着,心里难过起来,后面的话也没有说出口。
“其实我还想知道,你见到我那张毁掉的脸会是什么表情。我一直在想,想入了迷了,又不敢。”
任风歌道:“那也简单。”
幽兰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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