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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我们错了！”走廊里传来了更加响亮的回应，中间夹杂着断续的笑声。显然，营区里面单调的生活已经让这些战士们压抑了太久的天性，难得有点新鲜的事情，当然要看热闹乐个痛快。

黑瞎子懒得搭理自己的这帮队友，他一把摔上门，拎着Harriet的后脖领子就进了浴室。“自己洗。”他丢下了一句话就出去了。隔了一会儿工夫，浴室的门才重新被推开。黑瞎子扔在台子上一套小号的作训服，干净的灰白色让它看起来还算新。Harriet捏着作训服一点点往身上套着，都是制式的衣服，多多少少穿在身上会有一些不合适。不过他低头去系袖口的时候突然发现，在袖子的里衬上有人用深灰色的线绣了一个“09”，奇怪的数字，他想。

从浴室走出去，Harriet惊讶地发现原本空荡荡的宿舍在短短的时间里被黑瞎子用烟给充满了。味道呛人得厉害，Harriet甚至有一种预感——他明天去医疗队申请体检的话没准都能看到肺部有阴影了。

黑瞎子听见了动静转过头来看着小孩，干巴巴得瘦得跟豆芽菜似的，穿着那套旧作训服勉强合适。他刚刚打算说点什么，却被小孩子的问题给打断了思路：“这是你以前的衣服？”

男人翻了个白眼，小孩子这种生物果然就是十万个为什么的集合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问题要问！

“不是。”

“你搭档的？”Harriet问题多归多，但黑瞎子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足够聪明的小鬼头。

“嗯。”

“他……”Harriet看了一眼周围的白布，稍微思考了一下措辞，然后小心翼翼地说，“不在了？”

黑瞎子又嘬了一口他的烟枪，声音在烟雾当中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嗯，死了。”

Harriet终于不再纠缠着黑瞎子问问题了，他低下头摆弄了一下自己胳膊上的微型资料库。营区有局域网路可以供他查阅文献，韦尼克战队作为公开番号的队伍，大部分的资料都是没有进入保密的，但是需要进入口令。很显然，黑瞎子并不会给他录入这个准入口令。Harriet想了想，然后从口袋里面翻出那只从骨堆里面间的芯片，顺着识别槽推了进去。

他听着仪器内部发出的识别芯片的细小声音，突然想起了小时候Colby曾经给他讲过的潘多拉的盒子的故事。

☆、盒子里的炮火

然而盒子总是在毫无准备的时候被潘多拉打开。

韦尼克战队曾经有过一个副队长，但整个营区却没有人提起。

解雨臣，古地球人，来自中国。入职前曾在部队服役，对星际武器有一定的了解。虽然入职测评时体能只有B+，但因为速度太突出所以破格收入战队。然而这些体能评分什么都不能代表，解雨臣在韦尼克战队任职十年，和队长黑瞎子搭档八年，参加过的任务破百，并且无一不是高质量完成。如果还有当年韦尼克战队的队员，他们会告诉你，当时的黑瞎子和解雨臣，是韦尼克乃至整个营区的传奇。

他们攻无不克，他们成为神话。

当战争进入收尾期的时候，解雨臣又多了一项任务：去安抚那些在战争中挣扎着生存下来的人们。古地球人天生都是一副好皮囊，特别是和那些长得乱七八糟的星际人比起来，他们简直漂亮太多了。而解雨臣又是古地球人里面长得比较精致的那种，对于星际人来说，他简直就是披着美人皮的欲火修罗。

而解雨臣的任职时间永远地停留在了两个月以前。

Harriet十分清楚这个时间代表着什么，他在资料库找到了一份官方发布过的名单，果不其然在Colby的名字下面看到了“解雨臣”三个字。他正打算接着向下翻一翻其他关于解雨臣的资料，操作界面上却突然跳出了一条警告消息。

距离上一次营区受袭两个月以后，敌人的火力再一次倾泻到了这片土地上。

烟雾弥漫中有人拽了一把Harriet，在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同时一顶钢盔就扣了下来，紧接着一把冰冷的枪就塞进了他的怀里面。黑瞎子的声音在他周围响起来：“拿着用，和你们的M82差不多。”Harriet握着手里的枪，真的就觉得安心了一些。

敌方的战机直接撞碎了宿舍外围的轻质墙板，机械踩碎建材的声音由远及近，直到一阵浓烟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Harriet才反应过来这是黑瞎子的宿舍被他们撞塌了墙。而他们这时候正躲在沙发后面，那些入侵者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这屋子里面还有人。

黑瞎子就在Harriet的身边，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从地上抄起一把长相奇怪的枪向着浓烟一通扫射。子弹不断地射中目标，哀嚎的声音甚至要掩盖住了枪声。Harriet小心翼翼地从沙发后面露出一只眼睛，他看着那些绿色的火焰在烟雾当中爆裂开，然后夹杂着高热下金属的味道反扑了回来了。

黑瞎子是一个出色的军人，这是毋庸置疑的。

对方火力被暂时性地压制下来之后，黑瞎子也把那把打空了的枪丢在了地上。他一手撑在沙发的椅背上，利索地翻出了他们藏身的地方。腿上绑着的匕首在他侧身跃起的时候被攥在了手里，然后在落地的同时干净地一个横劈，直接放倒了一个扑上来的可怜虫。Harriet看着那个浑身红色的怪物倒在了沙发上面，深色的头发垂下来，有液体滴滴答答地掉在他的面前。

血。

在他面前汇成一滩的血让Harriet条件反射地握紧了自己的枪，沙发后是一个绝好的狙击位置，他把枪架好，摸索着这把枪到底应该如何操作。

黑瞎子这时候直接近身格斗，他周围围了三四个红色的身影，两米多的身高让男人陷在里面显得十分弱势。Harriet看着黑瞎子把手里的匕首用得十分惊艳，每一次银光闪过的时候都会带起一片血雾，和一个倒下的身影。这是韦尼克战队的传奇，重现的一击必杀。敌人还在源源不断地压近，Harriet甚至可以听到旁边的那些宿舍里接连传来的惨叫声。手上的枪不自觉地瞄准了那些身影，他渐渐可以感受到身体里沸腾而出的冲动：

他们需要血祭。

“小鬼！还活着么！”男人的声音打破了他的犹豫，Harriet重新集中精神回答了一声，目光却依然盯着瞄准镜里面的世界，“活着赶紧给我撤出去，这房子要塌了。”

随着黑瞎子说话的声音，宿舍的天花板开始往下掉落大块的碎石，砸在旁边的白布上又激起许多灰尘。Harriet看着瞄准镜里面那个根本没有可能抽身出来的男人，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第一颗子弹的落点并不准，新枪总是需要一定的磨合期，Harriet皱着眉看着瞄准镜里的影像，试图在黑瞎子和他的目标纠缠时找到一个合适的射击点。但显然这并不容易，瞄准镜里面的黑瞎子一直都没有和敌人分开，他手里的匕首已经彻底染成了红色，那是星际人体内高凝的血液一层又一层覆盖后的结果。天花板上的碎石还在不停地向下掉着，Harriet拖过旁边的茶几，给自己弄了个小小的堡垒。

然后再一次瞄准，射击，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