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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公孙策软硬不吃的态度让沐远也觉得十分棘手，无奈之下，他只得按部就班的进行到了最后一步。

“公孙策，你的双亲都是烈士，你呢，是根正苗红革命干部。为了你的将来着想，你愿不愿意和这些反革命的坏分子划清界限？”

“划清界限？”

公孙策反问了沐远一句，随即紧紧的咬住了牙关，一动不动的望着他，也不回答。沐远被他直勾勾的眼神弄得有些发毛，连忙重重的一拍桌子，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回答我！你到底愿不愿意和他们划清界限！”

公孙策还是沉默着，不过手指却紧紧的攥了起来，极力忍耐。而就在他快要爆发的当口，审讯室的门突然开了，吕军走了进来，朝沐远一指，斩钉截铁的道。

“你，带着你的人出去。这个人交给我来审。”

“可是军长，他和三所的那些反革命分子关系密切，我恐怕——”

沐远话音未落，吕军已是抬脚将椅子蹬翻在地上，破口大骂。

“少他妈的给老子废话！这儿你做主还是老子做主？别他妈仗着自己是烈士后代就成天在这嚣张跋扈，老子祖上可是三代贫农！公孙策老子可以审，你——没有资格！”

“还不给老子快滚！”

吕军直接将沐远骂了个狗血淋头，那人虽不甘心，可也忌惮他的军代表身份不敢造次，只得灰溜溜的离开了审讯室。

吕军“嘭”的摔上了审讯室的门，一屁股坐到仅剩的一张椅子上，骂骂咧咧的抱怨起来。

“妈了个巴子的，这个狗仗人势的畜生，真他娘的侮辱他大哥的英名！”

吕军下意识的爆出了一连串的粗话，一抬头刚好看见公孙策，又是立马慌乱起来。好在公孙策什么都没说，只是冲他淡淡的一笑。

“那个啥……公孙策啊。”

吕军望着公孙策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不好意思，搔着自己的后脑勺斟酌了好久，总算是憋出一句话来。

“我是个大老粗，也没啥好说的，不过我知道，庞统那小子……虽然混是混了点，但他是个好人。说他反革命，我老吕不信。”

“只是……现在这情况，唉，你我都明白，不容易。”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啊。那小子能耐着呢，一定不会有事的，啊？”

吕军这番词不达意的笨拙安慰，让公孙策觉得无比的窝心。他终于卸下防备长长的舒了口气，对吕军点了点头轻声道。

“谢谢你，吕团长。”

话音刚落，公孙策忽然反应过来吕军的职务早已由团长变为军长，于是连忙想要改口。不过吕军却摆了摆手制止了他，大咧咧的道。

“算啦算啦，还是喊团长吧，这么听着比那什么狗屁军长来得舒坦多了。”

吕军说着，嘴角的笑容也开始变得有几分苦涩。而公孙策这时也想起来，那位向来与吕军形影不离的韩政委，听说是由于政治问题，也被下放到农村去了。

离开文革工作小组办公室的时候，公孙策觉得身心俱疲，只想找个地方躺下去再也不起来。可他却没有这么做，仍是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来到一个破落的小院子里。自从所长被撤职之后，305的大院就被人封锁了起来。而失去了经济来源的费念平，无家可归，心脏又有毛病，所以就只能暂且屈居在这里，靠着公孙策一人微薄的薪水勉力维持生活。

“费老，我来了。”

公孙策推门进屋的时候，看见费念平正趴在暗成一片的写字台前，借着昏暗的灯光艰难的读着一本旧书。霍梓玉则一如既往的坐在那人身边，听见他的声音后，便抬起头来冲他乖巧的一笑。

“乖。”

公孙策伸手摸了摸霍梓玉的发顶，望着费念平还算淡然的神色，不觉暗暗松了口气。也多亏了有这孩子在，让他不至于一个人孤苦伶仃。要不然这么艰难的日子，真不知道老人家该怎么熬得过去。

公孙策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这些琐事，一边转身进了厨房准备做饭。眼看着又要到年关了，他们却几乎连顿饺子都吃不起。不过也好，免得触景生情，又惹得老爷子徒增伤心。

公孙策揣着心事帮费念平夹了一筷子菜，费念平却突然停了下来，轻轻的叹了口气。

“阿策，昨天晚上，我梦到思思那丫头了。”

公孙策动作一滞，费念平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只是自顾自的又言道。

“那孩子啊，又聪明，又懂事。以前在所里的时候啊，她就是咱们大家的开心果。有她在，日子就不会无聊。”

“可惜这次的事……唉。现在眼瞅着又要到年关了，也不知道她在哪里，过得怎么样了……”

费念平自言自语般的念叨着，渐渐的也就止了声。不过他的话却是让公孙策彻底起了念头，心里千丝万缕的开始想念起言思思来。

费老说得对，他是该找个机会，去好好的探望一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