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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所长听着他颇为客气的致谢语面上明显有些不快，但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有些无奈的摆了摆手。

“你……算了，慢慢来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哪。”

离开文革工作小组办公室的时候，公孙策正好碰上了迎面而来的沐远。大概是由于没能得偿所愿的缘故，那人看上去心情极度的糟糕，在公孙策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忍不住咬牙咒骂道。

“吕军长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许所长也开始偏袒你了！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是哪儿来的这么大能耐！又不是个女人，随便使点手段就能勾引他们——哦对了，我怎么给忘了，你们305里面，还就真出了个男狐狸精，勾引起人来一点不在话下的。”

“只可惜，那人怎么就不是你。否则，光凭同性恋这一条罪名，我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沐远说完转身要走，不料却被公孙策一把拽住衣袖，拖了回来。

“你把话说清楚，齐铮和陆鸣，他们怎么了？”

“怎么了？”

沐远重复了一遍公孙策的问题，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慢慢的从嘴角勾起一个十分怪异的笑容。

公孙策再一次见到齐铮和陆鸣，是在一个非常偶然的情况下。

那天，在听取了吕军的安慰和他所带来的消息之后，公孙策准备回到自己暂住的地方——在那地方和审讯室之间，隔着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的牢房里，关押着各式各样的犯人。

公孙策经过走廊的时候，突然听到那里传来了一声无比凄惨的尖叫，而那个声音他无疑非常的熟悉，是陆鸣的。

公孙策不觉有些诧异，连忙循着声音的源头，一路找到了关押陆鸣的地方。

只见那人脸色惨白，浑身入筛糠般抖个不停，脸上尽是惊惧的神色。一旦有人靠近他的身边，他立即就开始忙不迭的求饶。

“求求你们了，别让我去那里，别再把我关到那里！求求你们了！”

“阿鸣，阿鸣！你睁开眼睛来看看，是我啊阿鸣！我是公孙策啊！”

公孙策隔着铁栏不断的呼唤陆鸣，却丝毫没有用处，那人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管自顾自的缩在那儿，怕的不成样子。可即便是这样，那些负责看守他的人仍是不放过他，硬是将他紧紧扒着栏杆的手从上面撕了下来，然后也不顾他的生生哀求，直接将他拖进了旁边一间的狭窄屋子里，关了起来。

“不！不要把我关起来！不要把我关起来！”

门被合上的那一刹那，陆鸣立刻发出了比之前还要凄厉数倍的尖叫声，疯狂的想要冲破禁锢。公孙策在外面试图安慰他，可所有的话语都被陆鸣的尖叫给掩盖了。而这时，一旁又是传来另一个他同样也不陌生的声音。

“算了公孙策，没用的，现在他什么都听不见。”

公孙策有些诧异的回过头，这才发现原来齐铮一直在那边阴影处的角落里坐着。他顿时觉得欣喜，但在看清齐铮的状况之后，却又马上陷入了沉默。

很显然，那人在这段日子里也经受了不少的磨难。双手自始至终被拷着限制行动，嘴上也结了一层厚厚的血痂，原本高大挺拔的身躯也由于消瘦而显得佝偻起来。

公孙策望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倒是齐铮率先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局。

“他们为了逼阿鸣跟我划清界限，什么办法都用尽了，阿鸣一直不肯。所以他们才想出这个新招数，倒是格外的好使。”

“是啊，阿鸣一直有幽闭恐惧症，他们估计是看准了这一点。”

公孙策呐呐的应了齐铮一句，再度陷入了沉默。十三岁那年由于躲避瘟疫，陆鸣独自一人藏在地窖里的死人堆度过了许多天，从那以后就患上了严重的幽闭恐惧症。为此，大家都格外的照顾他，尽量不让他在黑暗狭窄的地方单独相处，就连处理僵尸事件那次他犯了错，公孙策也只是将他关在宽敞的大屋中禁闭，还专门嘱咐齐铮去外面陪着他。

只不过……现在的这些人，自然是没有他那么体贴了。

公孙策听着陆鸣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那间屋子里传来，不觉深深的锁住了眉头。按照他这一年多以来对这些别有用心的人的了解，他们这样非常有针对性的摧残陆鸣，一定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要不然，以齐铮和陆鸣这样严重妨碍社会进步的同性恋罪名，早就被拉出去枪毙了。

“你想的没错，他们之所以千方百计的逼阿鸣跟我划清界限，不过是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

不知是不是这段时日以来的折磨让齐铮已经习惯了，他面对公孙策的时候出乎预料的平静，连眼神中都显不出什么波澜来。

“因为我是东夷人，神农氏的后代，所以我的血可以治病。而关于我们的氏族还有另一个传说，那就是只要挖出来具有神农氏血统的人的心脏吃下去，就能够让人长生不老。”

“听起来非常好笑吧？可他们竟然对此深信不疑。一边喊叫着打倒牛鬼蛇神，封建迷信，一边却在背地里干着最迷信的勾当。”

“人心似乎向来如此。”

听齐铮这么说，公孙策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那些人千方百计的，非要逼陆鸣和齐铮划清界限了。由于这段时间以来社会极端的混乱，中央不得不加大了整顿力度，特别是在执行死刑的程序方面，进行了严格的规定。如果只是单纯因为同性恋而被划定的妨碍风化罪，那么即便是执行了枪决，尸体也必须交还给死者家属妥善安置，不得擅自扣留。但如果齐铮被扣上对当年尚且年幼的陆鸣造成伤害的罪名，性质则会恶劣很多，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也就有了足够的理由，将他留下来任意处置。

齐铮虽然反应是慢了点，但他却并不笨，因此，他早就该发现了这一点。可是目前看他的态度，不仅不准备阻碍这些人的阴谋计划，反而像是有些许期待的样子。

公孙策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种很不详的预感，于是他迟疑着问那人道。

“齐铮，你该不会是想——”

“你听。”

齐铮不由分说的打断了公孙策的话，朝他示意了一下陆鸣被关进去的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