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生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公孙策的发顶,一直没有任何成家心思的他在这一瞬突然觉得,虽然有没有老婆无所谓,但要能养个孩子的话,倒也蛮好的。
后来得知了公孙策的真实身份之后,秦慕生便缠着公孙真夫妇软磨硬泡,愣是把公孙策拐来当了自己的徒弟。不过由于他实在是太过粗心,公孙策在跟着他学本事的同时,事故也出了不少。什么撞门框掉下河裤腿被绞进自行车轮,那简直都是家常便饭。虽说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还是动辄就把人吓得够呛。
“……被老爷子这么从小折腾到大居然还没死,公孙策你还是人么。”
“难道从小生吃活猫活鸟活兔子长大的人还有资格怀疑我么?”
对于庞统的质疑,公孙策毫不留情的还击回去,当然也没忘附送那人一个白眼。庞统摸了摸鼻子没再说话,只是在心里面默默的转了一句。
这师徒两个也算是绝了,怎么连护食的架势都是一模一样的啊。
在公孙策五岁那年,历时八年的抗日战争终于取得了全面胜利。而与此同时,父母又为他添了个小妹妹,成天忙着照顾新生儿,基本没什么时间关照他,因此公孙策也就得以成日跟秦慕生赖在一起。秦慕生担心他受到冷落心里难过,更是一个劲儿的娇惯他,带着他走街串巷的逛遍了山城,只要见着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是第一时间买给他。
于是那段时间,也就成了公孙策童年记忆里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每天攥着点心跟在秦慕生屁股后面到处跑,跑累了就缠着秦慕生给他买酸辣粉,然后次次都被辣得眼泪汪汪。而每到了这时候,秦慕生就会像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麻糖,哄得他破涕为笑。要是遇上了有重大庆典的时候,秦慕生还会在晚上偷偷带着公孙策出门,将他高高的架在肩膀上,看歌乐山上的姹紫嫣红的烟花,听戏园子里咿咿呀呀的唱腔,兴致来了的时候,自己也会不管不顾的来上两段。
彼时公孙策虽然还不懂事,却是出了奇的好耐心,陪他听戏时从来都是静静的不哭不闹,只是在听完一整场戏之后,会要他再给自己唱首儿歌。这可愁煞了秦慕生一个大老爷们,搜肠刮肚吭哧好半天,才依稀记起一首《小星星》,孰料扯着嗓子刚唱完,公孙策已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老师,你儿歌唱得好难听哦!”
“知、知道难听还非让我唱!你这孩子……”
秦慕生嘴上嘀嘀咕咕的抱怨着,动作却仍是无限宠溺,一双大手笨拙的拍打着公孙策的脊背,哄他入睡。公孙策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味闭上眼睛,迷迷糊糊中想起来,妹妹一岁的生日快到了,父母又因为工作上的事越加繁忙,似乎是更没功夫关顾他了。不过这样也没关系,有老师在,他已经觉得一切都很满足了。
只不过,就算这样简单的幸福,也没能维持太久。
1947年的一天深夜,公孙策在熟睡之时被秦慕生弄醒,急急忙忙的抱上了一辆汽车。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外面却突然传来枪响和女人尖锐的哭喊声。他忍不住想要从车窗里探出头去看个明白,秦慕生却一把将他按进了怀里,同时用手紧紧的捂住了他的眼睛。
“阿策。”
黑暗中,公孙策清楚的听见秦慕生喊他的名字,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严肃的语气。
“以后……以后你要坚强,要好好的活,别让你的爹娘失望。”
公孙策并不明白秦慕生为什么要说这样一番话,但他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他就感觉到秦慕生的手臂猛地颤抖了一下,再没有发出其他任何声音。
后来,在秦慕生带着公孙策逃离重庆时,他才慢慢的知道,由于叛徒的出卖,一份中共的重庆地下组织的人员名单被国民党军统局得知。而秦慕生收到这个消息时为时已晚,所以只来得及将公孙策救了出来,而他的父母和年仅两岁的妹妹,则都被关进了白公馆。
七岁的公孙策已经懂事,所以他很明白此时与父母分离之后,恐怕是再无相见之日。但即便是这样,他依旧很坚强的忍耐着内心所有的痛苦,跟秦慕生东奔西跑四处躲藏时,也从不喊一声苦。直到两人逃出了白色恐怖的笼罩,来到安全的地方第一次能够睡个整觉时,公孙策才在偷偷扯着秦慕生的袖子,小声央求他道。
“老师,我好累,可是我睡不着,您能给我唱首歌么?”
秦慕生望着公孙策因为消瘦而又尖了些的下巴心里酸酸的,却也不敢让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只是像以往那样笨拙的拍打着公孙策的脊背,一字一句慢悠悠的开腔唱。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
秦慕生的歌声粗嘎嘶哑,却让公孙策一直紧绷着的身体放松下来,呼吸也渐趋平缓,慢慢的陷入沉睡。而秦慕生望着他一派安宁的睡颜,却是悄无声息的哭了。
由于当时国内的形势动荡不安,而秦慕生又接手了一项十分危险的工作,他害怕将公孙策带在自己身边无法保证他的安全,于是经过一番的深思熟虑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委托一位美国友人,将公孙策送往遥远的大洋彼岸。而刚与父母分离的公孙策得知自己又要离开秦慕生的消息后,自是百般的不情愿,直到了登船之前,他还是紧紧的拽着秦慕生的衣角不肯撒手。
“老师,我会乖乖听您的话,会乖乖留在您身边,求您了,别不要我,别把我送走。”
秦慕生听着公孙策的声声哀求心疼的不行,但他还是咬牙逼自己狠下心来,摸了摸公孙策的发顶安慰他道。
“阿策乖,老师没有不要你,老师只是送你出去学本事。等到你把本事学成了,老师一定接你回来,到时候,咱们就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来,老师跟你打勾勾约定,好不好?”
公孙策望着秦慕生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伸出小指来,跟秦慕生的搭在一起勾了勾,然后依依不舍的踏上了开往美国的轮船。
两人这一别,就是整整十一年。
1958年,因为党内工作的需要,秦慕生一封电报将已经成为美国科研界新起之秀的公孙策叫回了国,师徒两终于得以重逢。此时的公孙策,早已从当初那个伶俐可爱的小小孩童,变成了俊秀儒雅的有志青年,这让秦慕生在觉得欣慰的同时,不免又有些怅然若失。而为了弥补这些年来没能陪公孙策长大的遗憾,秦慕生几乎是变本加厉的对他好,甚至不惜为了他放下自己身为大老爷们的一切原则,跟个老妈子似的围着他成天打转,每每让公孙策觉得哭笑不得。不过老师的一片心意,他毕竟不忍拒绝,所以即便是他实在觉得觉得吃不消了,也从不跟秦慕生抱怨什么,只是会时不时的把庞统拖来,替自己分担一些。
可惜,秦慕生并不知道公孙策的这些心思,再加上庞统又是个素行不良的,因此他总是一不小心就引火烧身,惹得秦慕生对自己非打即骂。
“你说我不就吃了他一块糖么,还是你给的!他至于发那么大脾气么!”
庞统捂着自己的肩膀嘶嘶的直抽冷气,尽管以他的体质而言,这点小伤根本造不成任何影响,但疼还是难免的。更何况他难得享受一下公孙策亲手喂他吃东西的待遇,却被秦慕生一铁锹毫不留情的给打断了,换谁恐怕都觉得不爽。
公孙策对此并没有做出任何解释,因为他非常能理解秦慕生的感受。虽然只是一块毫不起眼的糖,可是对于他和秦慕生来说,这里面却负载着他们所有美好的回忆,所以在秦慕生看来,这自然是任何人都不能侵犯的神圣领域。
只是,自从公孙策跟庞统在一起之后,他心里面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东西,都和那人分享了,就连这段本应该是他和秦慕生独有的回忆也无法幸免。不过此举毕竟还是让公孙策生出了浓浓的愧疚之意,所以他和庞统的关系也就一直被他拖延着,始终没有告诉秦慕生。
幸运的是,庞统目前的想法也与他一致。尽管秦慕生从事地下工作已有很多年,但他却始终是个性情中人。对于自己的好恶和情感,从来就不加掩饰。公孙策那更是不必说,简直就是他的心头肉。他现在已然活生生的把这块肉剜走了,要是再不知死活的出去大肆宣扬,秦慕生不把他碎尸万段估计都算是客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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