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公孙策之后并没有马上跟他见面，而是在暗地里跟踪了他好几天。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隔两天就要从农科所里带一瓶砒霜出来，几乎是当饭吃。我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已经持续了很久，因为他现在整个身体都垮得差不多了。”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是在乱来！”
费文伟话音刚落，费安国已是重重的将茶壶磕在了桌上，咬牙切齿的道了句。
“这个庞统也是的，都到现在了不知道他还在想些什么！要不是离魂碑上的——糟了！他该不会是想解开离魂碑的封印吧！”
想到这一重，费安国不由得大惊失色，站起身来一把抓过椅子上的外套，头也不回的就朝外面走去。
“哎爸！您别走啊！这么晚了您还要去哪里啊！”
费文伟被他的这一连串动作搞得满头雾水，紧赶慢赶的追出去时，费安国已经不见了，只余声音从楼梯底下远远的传过来。
“救人！要是这回公孙策有个三长两短，那么全上海的人都得给他陪葬！”
“公孙，公孙！你听得到我说话么公孙！”
耳边依稀传来刘克明的声音，却始终不甚清晰。公孙策艰难的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的看见那人正半跪在自己身边，脸上的表情像是快要哭出来了。
“你总算是醒了，我还以为……还以为……”
公孙策勉强勾起嘴角来冲那人笑了一下，试着挪动自己的身体，却失败了。不过他从指尖潮湿的触觉和空气中浓重的腥气里还是可以分辨出来，自己的大半边身体应该都浸泡在血水里。
于是他慢慢的换过一口呼吸，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朝刘克明问出一句话来。
“克明……现在是不是已经……没办法了……”
刘克明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又赶忙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擦脸，将公孙策小心翼翼的扶起来，靠在一边。
“办法，办法我很快就会想到的好吗？你先别急，先别急……”
刘克明语无伦次的几乎不知道自己是在说些什么，但公孙策还是从他混乱的话语中猜到了自己目前的状况，不禁长长的叹了口气。
“克明，我都明白，你也尽力了。对不起，一直以来，给你添了这么多的麻烦……”
“但是克明，我不能死。起码现在，我还不能死。”
“无论如何……我都得活下来，保护他。”
“二十年前……我没能做到……结果让他，变成了现在这样……”
“这一次，我不想让自己再后悔。”
“所以克明，拜托你，帮帮我吧……最后一次……再帮帮我吧……”
公孙策用力攥紧了刘克明的手，骨节处都在隐隐发白。五年来，他第一次丝毫感受不到庞统的任何气息，巨大的恐慌几乎完全淹没了他，可他又无能为力。
所以他只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刘克明身上，尽管他也知道，这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公孙……”
刘克明望着公孙策充满期冀的眼神实在是不忍心拒绝，可还没等他出言安慰，那人却又剧烈的咳嗽起来，伴随着大量的鲜血从他嘴里汩汩涌出。
这下刘克明真的慌了，可除了将公孙策扶稳保证他不被血呛进气管里之外，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而正当他六神无主的时候，耳边突然就传来一个冷静沉稳的声音。
“帮我把他再扶起来一点。”
刘克明下意识的照做了，来人也毫不含糊，手指从公孙策的百会、风池和檀中三处穴位上一一按过，竟是奇迹般的止住了公孙策目前的症状，让他重新昏睡过去。
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朝刘克明伸出手去，简要的自我介绍了一下。
“首都博物馆文物管理处的，费安国。现在在一所的文物科暂时兼职。公孙法医和我的父亲——曾是故交。”
刘克明也曾在国安部工作过很长的一段时间，所以自然对费安国的名字毫不陌生，于是他赶忙紧紧握住那人递过来的手，上下晃了晃。
“原来是费馆长，久仰大名。”
费安国冲他点了点头，紧接着又将视线转向了依旧处在昏迷中的公孙策，轻声问了句。
“他像现在这样……已经持续了有多久了？”
刘克明闻言便长叹了口气，而后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从他到上海后不久就开始了，已经好几年了吧。我劝过他不少次，可他从来不听。不过，要压制他体内的戾气的话，这也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以毒攻毒么？他倒是有够聪明的，还想得到这一招。只是，砒霜对人的伤害毕竟太大了，他这样做，也并非长久之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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