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不要吓红烟,公子......”说着竟然带了些哭腔,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我有些不忍心,毕竟对于我来说,被一个人牵挂并爱着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从而心里也生出些对这个女孩子的同情与不忍起来。
“公子,你等会,我去请大夫。”说着就站起来,慌慌张张地边跑还边喊着“大夫,大夫......”我听着她的声音远去,我其实是很害怕的,就像在前世的医院里我看着灯光耳边的那些尘世烦扰全都离我远去,然后处于一片黑暗里。我恐惧得瑟瑟发抖,我又想起在监狱里的黑暗里所受的酷刑,那两段笛音,以及第三次时灵魂里的猛兽,人都是有求生的本能的,但遇上生死攸关的事情而自己又无可奈何的时候祈祷就是我唯一能做的,我向着神灵祈祷着:请求各路神明佑我不死。心里不停默念着,不敢让我就此睡去,我怕一睡就是永远。
“公子,大夫来了,大夫来了。”随即红烟推门而入,带着一个老者来到我身边。我顿时安心不少,然而这个大夫搭着我脉半天不动,只紧锁眉宇,似乎遇到了及其奇怪的事。
“姑娘,你家公子脉象杂乱,但是强劲有力,但看他的样子似乎有些发虚,这老朽着实从未所见,老朽才疏学浅,还请姑娘另寻他人吧。”我看着他收拾着东西然后开门而去,最后关上了门,就像浇灭了我所有的期冀。
“公子,公子没事的,我去找找王爷,王爷会有办法的。”说着又要往外去。
“碧云,你快去找找刘总管,就说公子抱恙,望王爷能请太医来看看。”
吩咐完之后,红烟又进屋来我面前,我看着她挂在眼角的泪水,突然有些轻松起来,在临死之际有个人陪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公子,那么久你都挺过来了,这次也是一样,一定也会挺过来的。”我听着红烟的哭诉,在昏睡与清醒之间断断续续的做着梦,梦中我站在无垠的黑暗里,远处偶尔有萤火忽闪,这就像是去到了那个城郊,我守在这里,就像守住了我的灵魂。迷迷糊糊中,感觉到又有人来。摸着我的脉象,觉得也很奇怪,似乎说了和上个大夫差不多意思的话,随后似乎也是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去了。
“慢着,大夫你博学多识,总能看出些端倪来的。”安王明显不想就这么放弃,因为若是放此人走了,他的希望就走了,我的希望也走了。
“端倪的话,老夫确实是看出些,只是我知之甚少,也不敢妄下定论。”这老夫子似乎有些迟疑。
“但说无妨。”王爷有些疲惫了。
“是,老夫只是曾经听闻过老一辈的人说过,说是有种神秘的寄身蛊叫噬魂虫,似是从大奴还要遥远的地方引渡过来的,这种寄身蛊会慢慢吃掉寄主的魂魄,但是看起来身体是无碍的,只是脉象杂乱无章了些。”说罢摇摇头走了。
听到这里我心凉了半截,也终于明白寄身在我魂魄里的究竟是何物了。比大奴还要遥远的地方是哪里,那个地方据我所知非常的神秘,连进去都很困难,因为似乎它外围有什么机关,总是让人在迷路中循环往复,且就算侥幸进去的人也都没有一个归来的。这样一个国度里,出现一个这么奇怪的噬魂虫,似乎也不算很惊奇了,而我现在想知道的是,王爷所说的那个吹笛子的道士,是否能够帮我解除此次的危险。
“传参圆天尊速来。”这是王爷对着刘总管吩咐的,我心想参圆天尊,大概就是那个吹笛的道士了。
“参见王爷。”不多会,刘总管带着一个须发尽白却依旧精神矍铄的小老头来到我床边,我可以清晰的看见他年轻的面孔以及眼中的沧桑。
“可有解决方法?”王爷皱着眉头问参圆天尊。
“噬魂虫确实有解决办法,只是危险了些。”
“说。”
“我们得让灵魂出体,其次我们需要笛音的配合,然后才能是虫体显化,方可。”
“危险的是什么?”
“危险的是,在笛音的引诱下,虫体狂躁,会进食。”
我算是明白了,这意思是不救会死,救了也会死。索性我就像是个局外人一样看着他们,虽然只能勉强有点眼缝能透过其中看出去,但能大概认识这几张脸,想着好死不如赖活着,我突然不想要这道士来这里了,因为我觉得这些道理我们都懂,只是都过不会自己的生活。
“试试。”王爷最后下定了决心,反正都没什么救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是。”说着便安排了起来。
我只听到一阵笛音入耳,悠扬婉转,我似乎要羽化登仙而去,慢慢脱离肉身,我飘在半空里,虚弱地躺着,随即笛音一顿,高亢的魔音又响起来了,我能感受到猛兽变得狂躁起来,甚至能体会到它啃噬我灵魂的伤痛,奄奄一息间,只见那道士从腰间抽出一把特制的刀,通体乌黑,将它挥向我,随后我便昏迷不醒,不计人事。
☆、請酒仙
看不见,听不到,说不出。无我,无爱,无恨。我来过,我走过,离开过,回来过。这是一个若有若无的梦境,大体感受着来去离合,犹豫不决的情绪让我困在这个怪梦里,进不去,退不得。似有亮光靠近,看不到,胡乱奔着去了,张开眼看见黑夜,萤火从地下升起迅速燃烧起来,像是磷火,森森然向着我飞来,聚集后我终于看见那后面王爷的脸,映在青光里,冷冽得可怕,随即他撕开磷火,恶狠狠扑过来撕咬我,啃噬我的魂魄肉身。
“啊~”我吓得坐起身,汗水已经施了衣衫,只顾着满头大汗地喘着气。
“萧然!”没等我反应,我已经陷入一个坚实的怀抱,被捂得喘不过气来。
“王爷,放开我。”我使劲推搡了他一下,我终于挣脱开来,大口呼吸着空气,冷不丁被一个熊抱差点又丢了得之不易的小命。
“萧然,你感觉怎么样?”王爷似乎有些紧张起来了。
“我没事,”说着我还摆了摆手,“我睡了多久。”我看着外边大亮的天以及不绝于耳的蝉鸣,我估摸是有小半月了,之前是初夏的夜晚,而今当时盛夏时节了。
“十来天。”我看着王爷只是不说话。
“两年,两月,十来天,我一生还需要多少天来昏睡。害死迟渡的是你和你的皇兄,与沈萧然何干,该得到惩罚的人依旧逍遥自在,而无辜的人却被罪魁祸首欺压折磨,屡次三番,怕是经不起几次折腾便要一命呜呼了。”我气定神闲地说了出来,此刻我无悲无喜,就像我不是沈萧然。
而回答我的只有沉默。
“我这条命讨回来也不容易。纵使我是有九条命的猫,也死得差不多了。那你到底想清楚了没有,想清楚了就放我走吧。我在之前第三次进那监狱的时候就对你恨之入骨,发誓要对你报复,让你尝尝我所受过的一切折磨,但现在我不能了,我感觉我已经命不久矣,我希望我还是能够好好享受我的这一小半人生,做我这两世都没能做成的事情。”我所问的是否想清楚,是我们第二次的交易时,也就是我从迟渡的身体里醒来时,遇见王爷时所说的,良田屋舍。
然而依旧只有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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