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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那些事情又像是一场梦。说「又」的原因是，那些在伦敦的雨夜，叶颖也常常会做类似的梦。

梦到苏晨清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喝水，而叶颖只要上前几步就能从背后圈住她的脖颈。

可是梦总会醒，醒过来了就只有一室冷清，一场虚无。

叶颖慢吞吞的去厨房给自己倒水，刚喝了几口，想起什么，看了眼墙上的月历，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困惑起来。

她并不记得昨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那苏晨清反常就有其它理由，可是……叶颖细细回想了一下昨日餐桌上苏晨清同薛尹的互动——绝对不像是会吵架的样子。

所以……还能因为什么？她想不出。

在苏晨清那班朋友眼里，能让苏大小姐情绪失常的或许只有叶颖；可在叶颖心目中，拥有这样强大影响力的那个人其实却是薛尹。

有些事情等静下心来回头看，才发觉处处都是蛛丝马迹。

叶颖也是回头看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薛尹就像是那种暧昧情歌里被隐藏的很深的「她」，任「你」、「我」分分合合，「她」自巍然不动，实际上，却牵扯着每一次前因后果。

但最最要命的却在于，薛尹并无自知。

或许该说，她可能有点感觉，但因为太习以为常所以并不放在心上，而叶颖也有感觉，不过她则是年少无知，把事情想得太过单纯。

事情或许是不复杂，可人心，从来就没有简单的。

等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叶颖早就没有探究的力气跟勇气了。

手里的杯子不知不觉已经见底，叶颖洗脸刷牙，又冲了一个澡，像是要让那些牵挂也就这样从身体里流掉一样。

黑咖啡，煎蛋吐司，阴雨天，桌子上摊开的书始终没有翻不过页，直到楼下突然响起的汽车鸣笛声惊扰了叶颖的思绪。

她瞥了一眼墙上的钟，暗叫了一声「糟糕」，匆匆忙忙收拾好东西，跑下楼。

方沁的灰色大众在雨幕里显出一种暧昧的温情来。

明明在英国的时候很习惯这样的场景了，叶颖却在拉开副驾驶席门的那一瞬间感到一丝迟疑。

但也只是很微弱的一点点而已，完全不足以引起叶颖的深究。

「怎么了？」方沁看她扣好安全带，注意到什么，这么问，换来叶颖一个不解眼神，才笑笑继续解释，「嘴，怎么了？」

叶颖立刻像是受到惊吓一样抬手捂住的唇角。大概是她反应太大，这一回换来方沁诧异。

意识到自己失态，叶颖有点狼狈，讪讪收回手，抿了一下嘴，才喏喏回了一句：「呃，吃东西太急咬到的。」

「什么东西这么好吃，让你急的都咬起自己来了。」方沁语气夸张的调侃她。

这问题叶颖没法回答，所以只要沉默着接受取笑。方沁当她是不好意思了，便笑笑转了话题。

当X大庄严的新校门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叶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点——等一下，方沁在送完自己回到实验室开始她的工作的时候，她马上就会发现，她的合作伙伴，不巧也伤了唇角。

这种不巧，实在太过巧合。

虽然对于昨日方沁「发生了什么」的提问选择了回避，但叶颖心里却很明白，方沁没有追问，那是出于她的体贴，选择把疑问暂且放在心底——她跟苏晨清不同，在叶颖心中，后者是连有问题这样的闲心都不会有的。

对于那些过往，叶颖当然不能说是觉得见不得人所以刻意隐瞒，但情伤这种东西毕竟也不是能没心没肺拿出来炫耀的。

而更重要的是，叶颖隐隐觉得，一旦将这些对方沁全盘吐露，自己在她面前的立场就会变得十分奇怪。

虽然……现在也很微妙。叶颖心里想着，面上不由又浮现出苦涩的笑容来。

方沁注意到她不自然的安静，分神看了她一眼，见她正不安的拿手指戳车载空调出风口的小装饰，不免有几分担忧道：「你今天情绪很低落啊，有心事？」

叶颖低头没应话。

「难道还因为昨天薛尹……」话到这里，她看到叶颖猛然抽回了手，当是自己猜中，表情变得有些不快，「别放在心上，以后遇到薛尹，少理就是了。也怪我不好，非要拉她同座……」

「没事。」方沁还在想办法说宽慰叶颖的话，却被后者打断，这两个字她说的有些重，听来就有一点生硬的味道。

方沁戛然而止。

叶颖才觉察出不妥，虚虚一笑，有些歉然的强调：「真的没事。」

方沁重重吐了口气。

车已停到叶颖办公楼下，她言谢下车，关门之前转回身似是有话要说，最终也还是什么都没讲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