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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小羊与狼群...
一个大活人,自然不是“一块面膜”就能捂死的。
无论自己的前世是不是云晓鱼口中说的那个小豆糕,杨小豆都认为云鬼鬼应该把一切老实交代,就算是为了宽慰无辜而亡的两块面膜。只是,每次深入问道前世发生的事情,云鬼鬼就处于一种支支吾吾的状态,让杨小豆很是恼火。这就像是大街上被人抓住认亲,证据拿不出不说,连句实话都说不周全,只是一味地重复彼此的亲戚关系,而毫无实质的牵连。
“什么都是你说的,什么你都只说个定论,你觉得我凭什么要相信你?难道就凭你长期隐身,偶尔对我隐身可见,我就要相信你吗?”杨小豆扶额,“你总要把话说清楚吧,不要那个委屈脸看我啊喂!再看我就去买符了啊!”这么威胁鬼真的好么……
是呀,凭什么相信自己呢……云晓鱼低头看着自己又半透明起来的手苦笑。她已经都不记得了,而自己除了记忆,毫无证据。就连那块胎记,她都有可能以为是自己帮她擦干时看到的。可是明明说好了的啊,说好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的,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她什么都不记得了……都是骗人的,那些说会永远记得自己,永远在一起的话,都是骗人的!
“喂,你……”杨小豆的话梗在喉间再吐不出来。云晓鱼就这么安静地蹲坐在地上,比身体更加透明的眼泪,一滴一滴掉落,落到半透明的衣裙上,就会消失不见,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无声无息的落泪,不同于之前慌乱的悲伤,更像是一种绝望,一种让旁边的人,都能感觉到的绝望。
杨小豆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情。若是云晓鱼说的一死就到了此处的话是真的,那个杨豆糕的死对云晓鱼来说,也许是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而自己为了探究事情的究竟,一次又一次要求云晓鱼去回忆去讲述……失去爱的人,还被要求一次次面对……杨小豆骤然觉得自己渣了,还是渣了只鬼。明明事情不该变成这样啊,杨小豆想说自己不问了,可云晓鱼却在此时,抬起头,开始讲故事了。
云晓鱼是官宦人家的女儿,还不是一般的官家。她的父亲生前是为皇帝驻守边疆的将军,一生戎马,与京中妻子聚少离多,人到中年才独得了云晓鱼这么一个女儿。在云晓鱼还小的时候,皇帝念云将军保卫边疆有功,特在太后寿宴招他回京,也好与家人团聚一番。哪料那年有暴民作乱,云将军没死在一次次边疆的战役里,倒是替出城为几位将士接风的皇帝挡了致命的一箭,死在了京城外。
人就是这样,若是云将军是为了保卫国土,战死边疆,皇帝顶多加封厚葬再多赐些金银给其家人,过几年自然有新的人顶上那个位子。可是云将军是为了皇帝死,死在了皇帝的面前,亲眼看见这一切,吓得一身冷汗,劫后余生的皇帝,便是十多年也不会忘了这份恩情的。云将军自然是加封厚葬的,可怜与云将军虽聚少离多,但伉俪情深的云夫人,自那之后一病不起,隔了几年也去了。云家亲戚少,云夫人病重的时候,皇帝就有意万一云夫人有个不好,就接云晓鱼进宫养着。不过这话放过去,却被云夫人婉拒了,皇帝倒也不恼,宫里到底是没外面自由的。
于是云夫人去了之后,皇帝派了个教养嬷嬷出来,看着云家,看着云晓鱼,只待她成年便给她指一门好亲事,也算是还一还云将军当年的恩情。
只是谁都没想到,在指婚之前,云晓鱼很早便心有所属,有了非她不可的人。
皇帝一直是惦着云晓鱼的,在她成年之后,便让皇后选了不少青年才俊,任由云晓鱼选着,阵仗都快赶得上公主选驸马了。可是云晓鱼选来选去,选到二十多岁了,还没个合意的。这皇帝可不乐意了,再这么选下去,年龄可就过了,哪儿还能剩好的啊。皇后办事不利,皇帝亲自出马,很快选中了一个皇帝觉得不错的人。
官位不高,只是五品,不过青年才俊,前途不可限量,父亲又是当朝一品太师,家世绝对配得上云家。最重要的,他是个文官,不用去面对那些生死的挑战,想来和云晓鱼的日子也能更幸福绵长一些。皇帝想得极好,与张太师提了此事,也算是一拍即合。结果就是云晓鱼被召进宫,刚听皇后说了皇帝有这个打算,一回家,还没来得及找杨豆糕商议,圣旨就到了。
圣旨不但是赐了婚,还提前给云晓鱼封了诰命。一般都是先成婚,然后按夫家的官位品级,妻子才有被封诰命的可能,皇帝算是为云晓鱼破了例,也算是敲打张家莫要看云家无人了,就有小瞧云晓鱼之心。其实张家哪里会呢,云家虽然没什么前途了,但是因为当年的事情,只要皇帝活着,总是记得云晓鱼的,这些年大家都看着呢。这门亲事,总不是无利可图的。
旁人都欢喜了,云晓鱼可急了。一拖再拖,拖了这些年,终于拖不下去了。皇帝的一道旨意,下得那般快,就算是早料到有这么一天,可真的来了,还是觉得有些措手不及。
非她不可,自然不会再有旁人。旨意下来的第二天,云晓鱼和杨豆糕就私奔了。
从离开的那天开始,她就再也不想回去了。天下之大,只要和杨豆糕在一起,就有个家。
只可惜,两个姑娘,从小都是长在府里的,逃跑没有经验。就算千般小心,万般留意,还是被人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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