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魂草泽，巽璟照例跑来给大象洗澡。温顺的大象往地上一坐，舒舒服服地眯起眼睛。
给大象擦了一会儿背，巽璟手缓缓地慢了下来。大象不解地睁开眼睛，伸着鼻子用力到身后去够他。
巽璟却没有理它，攥着自己的手指。如今就算远在南疆，他也知道中原出了大乱子，听说那里一时间山河破碎，百姓流离。
这个时候的长安不比往日，那……
日子过得极快，转眼早已入秋，一阵疾风略过，草地上的柔软的绿色顿时歪了半边。远处一群羚羊急匆匆跑了过去，惊起酣睡的蝴蝶。
“我要去找他。”巽璟站起来，匆匆向树顶村跑去。
巽璟曾经听人提起过长安的繁华。听闻那里白日人声鼎沸，连夜晚也是笙歌依旧，家家户户饱暖富足。更有皇城富丽堂皇，远远瞧着便有说不出的气势。那是天子脚下，那是大唐最骄傲的皇都。
当时的巽璟窝在他师父旁边，和师父一起听师叔讲在长安的见闻，不由得入了神，后来还缠着师叔讲了好几次。
所谓心向往之，说的便是如此。
只是，他一直没有真的去过。
也想不到，有一天踏在长安的土地上时，眼前的景象却和书里、戏文里、师叔那些精彩的故事里完全不一样。
还未行至长安郊外，所见之处便几乎一片破败，饥寒交迫的流民相依偎着靠在城墙下，好点的，走远些有简易的棚子寥以避风，不好的，便直接倒在路边。
不是已经接近天子脚下了吗？
巽璟心里一紧，脚步沉重起来。
“行行好……给点吃的吧……”脑子里正乱着，身后响起一个虚弱的声音。巽璟回头一看，一个穿着单薄破衣的老人正领着一个孩子，祈求地看着他。老人的腰弯得很厉害，巽璟连忙去翻自己的包裹，把里面的吃的全塞到他手里。
“谢谢你，真是好人。”老人赶紧把食物递给自己的孙子。
巽璟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这样连饭都吃不上的世道，可怎么生存呢？想起唐梓离临行前擦着自己的弩叹息：“战争一起民不聊生，天下已乱。”
“那边那个你站住，你哪儿来的？”擦擦脸，巽璟心思沉重地刚想再出发，却被远远一个穿着最简便的那种军衣的人喊住了。
“从南疆来的，怎么了？”巽璟回过头，心里一阵不满：他又没做什么坏事，凶什么凶啊？
年轻的士兵拎着长枪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哼了一声：“还穿得这么奇怪，真不是北边来的？”
“你才奇怪呢，你长得就奇怪。”巽璟瞪了他一眼。
“你……”士兵一愣，没想到他会回嘴，指着他张了半天嘴：“你信不信我把你抓起来？”
巽璟不甘示弱：“你抓啊。”
那小兵上来就要抓他，巽璟翻出一大堆蛊就要往他脸上糊。
“这是什么？虫子？快拿开！”小兵嫌恶地一下子蹦出好远。
“就不拿开。”巽璟挑挑眉，反而更凑近了些。
“拿开！”
“都给我闭嘴！”可惜，小孩子一般的吵架还没进行多久，两人均被耳边突然响起的一个严肃的喝声吓了一跳，噤了声。
只见一个高大的男子手持长枪，牵着一匹骏马，一身戎装打扮，显得英武不凡。
相比之下，跟巽璟吵架的那位小兵瞧着就嫩多了。
怪不得只能看大门。巽璟在心里默默地说。
那军爷眉头一皱：“怎么回事，吵什么？”
“回将军，这人有病。”小士兵一边小声说，一边瞪了巽璟一眼。
“你才有病呢！”巽璟愤怒地说。
“你就是有病，莫名其妙掏出一大堆虫子来，你想干什么？”小士兵也抬眼瞪他，两人个头差不多高，大眼瞪小眼的样子莫名惹人发笑。
“你先说要抓我，我才掏虫子的。”巽璟回击。
“行了行了，别吵了。”一直旁听的军爷赶紧抬手制止了他们无意义的吵嘴，对那小士兵道：“你继续去给难民发吃的，别再胡闹了。”
然后打量了巽璟一番：“南疆来的？”
巽璟点点头。
“来长安干什么？”军爷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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