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舟自知理亏，低声道：“十分抱歉。”
叶筱一副严肃的样子：“其实我们也很穷的。”
李行舟一愣，脱口道：“藏剑山庄还穷？”
叶筱认真地说：“当然。”
李行舟喏喏地点点头，没再辩驳。
不过虽然叶筱一直强调：我们很穷的，我们没钱，你们可不能坑我们。也还是帮着众人将长枪搬到了他们的车上，最终也没再提何时交钱的事。
一年后。洛阳。
前线告捷，双方暂时偃旗息鼓。一场恶战之后，大军疲惫不堪地在后方扎营休整。彼时已经在军中颇有战功的李行舟肩上的责任自然越来越重，趁着难得的放松，他独自一人去了远郊，散散心。
正漫无目地地走着，突然脚步顿了一下，像是望见了什么。城郊丘陵山石颇多，不远处一块大石头后面的背风处，生长着几株叶子细细长长的植物，一瞧便和它物不同。
从小在天策府长大，李行舟自然识得此物，这正是马儿最最喜爱的皇竹草。此种马草珍贵，他忙大步过去想把它们好好挖出来收好。
谁知刚走近，就见一个人从另一方向爬上山来，见到皇竹草也是眼睛一亮，加快步伐跑了过去。
于是两个人就在几棵马草跟前，大眼瞪小眼，半天谁也没说出话来。
“叶公子，在下需要这些马草。”在心里默默感叹了一下好事多磨，李行舟还是好脾气地跟他商量到。
“李军爷，我也很需要。”叶筱一扬下巴：马草我要，没商量。
李行舟继续道：“我的马需要马草，你知道。”
“皇竹草很珍贵，卖给域外来的商人能换不少银子，你也知道。”叶筱毫不退让。
李行舟张张口，眉头一皱：“你就这么缺钱？”
叶筱也不示弱：“你们养那么多马就缺这么一棵马草？”
简直无理取闹。李行舟瞪了眼前一看就从小衣食无忧的叶筱一眼：这家伙多半就是日子过得太好，才这么任性想怎么就怎么。
叶筱见他不答话，径自蹲下挖马草。李行舟眉毛一挑：“你叫什么来着？”
叶筱手底下忙着，头也没抬：“你这么年轻怎么记性这么差，我叫叶筱。”
“哦。”李行舟冷哼一声：“你不叫叶没钱啊。”
“你……”叶筱听他讽刺，手登时停了下来，扔下铲子站起来就要理论，还没张口骂他，只听几声簌簌，像是有什么人正往他们这边来。
没等出声，李行舟已经脸色一变，拽着他到山石后头蹲了下来。
“你……”叶筱不明所以，李行舟赶紧示意他噤声。
“哎，这边没风，咱们就在这歇歇吧。”不远处，果然有两个人从小路上走了上来，前头的那个人回头对同伴说道。
他身后的那个人没说什么，点点头，两人就地坐了下来，解开腰间的水壶喝水。
均是突厥打扮。李行舟和叶筱对视了一眼，继续偷听。
“哎，这么些天过去了，那个人可出了什么乱子？”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明显身材壮实些的人问旁边的那个。
瘦小的那一个冷笑一声：“从他来我就一早派了人紧盯着，没瞧出破绽才敢用，你说能出什么乱子？”
“我是随口一问。你是军师，自然人人知道你谨慎，只是那人是从天策府叛逃投靠了咱们狼牙兵，唐军的天策府可是一直纪律严明。”壮实身材的人喝了口水，容色淡定倒真像是随口聊天的样子。
被称为军师的人不屑道：“那又如何，我那日借机请他喝酒，整整三四个时辰，若有异状早试出来了。”
壮实身材的人皱皱眉头：“许是酒量大呢。”
军师呸了一口：“你以为只是喝酒么？隔壁便是我特意安排的刑房呢……我们抓了一个天策府的女人，沾了盐水的鞭子整打了三四个时辰，那人竟从头到尾面不改色，一丝异状也无，末了还笑着约好了改日再聚。”
那壮汉听完，登时放心不少，连连点头。
军师阴测测地笑笑：“此人在天策府多年，知道的多，对我们极为重要。”
两人又歇了歇，军师起身：“走吧，天黑之前得赶到。”
壮汉点点头，两人一起继续翻山走了。
山石后，叶筱和李行舟待得二人走远，也站了起来。叶筱戳戳旁边的李行舟，哼到：“真想不到，天策府也会出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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