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古老的作物不仅为穷人提供了最廉价的吃食,也给牲畜提供着最好的饲料。
安苏走在田间,看着那些枯瘦的人和牲畜在早春的寒风中发抖,连雨水也不能阻止他们在田间的辛苦劳作。
这是在他领地外围,靠近白露要塞的一个小村庄。
小表弟瑞克路德走在田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安苏要跑来这么远巡查,不过只要全哥哥在一起就足够哒,两个在一起什么的最美好了。而且过来时,狮鹫做够了空翻回环,让他紧紧的缩在安苏哥哥怀里,而自己附出的,不过是给狮鹫装修了一个房子……
真是太好养了。
虽然哥哥不给我牵手,但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不是。
“安苏……”瑞克正要捂胸口说自己不舒服让哥哥过来扶我一把,就被一个尖叫打断。
“大人,瘟疫之后我们真的没有钱了,不要拖走我家的牛——我们一家都会饿死的,”说话的一个年长的妇女,她穿着粗麻的短衣短裤,衣服上加满了补丁,头顶的口袋帽子破的到处是洞,雨水沿着小洞流进头发,从额头滑下,几乎起不到挡雨的效果,泥泞的腿上穿着木底鞋,露出了粗糙的翻盖的大脚趾。
旁边正站着一名看起来很干净整洁留着小胡子的男人,身边的一个仆从正扯着牛的绳子,而那名女子死死扯住他的腿,不让自己的牛被牵走。
“为了你家不饿死,就能让我们的领主饿死吗?”那男人轻蔑地踢开女人,吩咐仆丛牵走那头母牛。
“牵走了我也不置于饿死吧?”安苏摸着下巴,在一边自言自语。
“饿死的不会是你。”瑞克表弟微笑道,“他胸口的徽章是弗朗男爵的,那个男人从山地人入侵就抛弃子民逃进了内陆,如今内陆也被战火和瘟疫侵扰,他就又回了这里。”
“不是说这是我的领地吗?”安苏看着那名非自家的农事官,问。
“按帝国法律规定,贵族享受供奉,同样也承担保护子民的义务,当一名领主在战火时抛弃子民逃离自己的领地,就等于自动放弃了自己的领地。”瑞克路德轻蔑道,“而这种无主领地,归新的占领人所有。”
“那他为什么回来?”安苏觉得自己没理由留下这些过来抢食的老鼠。
“是试探吧,毕竟如今西南行省的领主还是我的父亲瓦伦。”瑞克路德微笑道,“虽然实权是在你手里,但雷神之光的解散让帝都与教廷都将你的实力看轻了很多。”
外人都以为是瑞克路德不想轻易交权所以解散了雷神之光,让安苏在军团武力上差掉一截,但西南内部的人都知道,雷神之光的精锐都已经补充进了守望者部队,再加上安苏下发的迅捷剑,整个军团的实力不但没有下降,反而高了不少。
“瑞克,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想当大公爵吗?”安苏偏头看他,这个孩子聪慧的一点不像孩子。
“没有实力的我守不了家业,而且那是你的,哥哥,是你的,我都会帮你夺回来。”瑞克路德扑进他怀里,“我长大了,我要守护你,就如同你当年保护我一样。”
“喂,你们两个的关注点不是那头牛吗?”后边跟随的狮鹫看不下去了,这楼都歪成什么样了。
对哦,虽然狮鹫的重点也错,但安苏还是上前去了。
瑞克阴阴地看了它一眼,低声道:“晚上的山地小马加餐还要不要了?”
“……我错了大人。”狮鹫低头的十分干脆,“回去时我再多飞几个翻滚,保证让安苏抱紧你。”
这还差不多,瑞克欢喜地去追自己表哥了。
狮鹫无语地摇头,这世界太让人不懂了。
收拾那个农事官安苏甚至都不用开口,在看到他胸口紫罗兰徽记的一瞬间,那名看起来干净整洁留的小胡子就惊恐万分,然后晕厥倒地,口吐白沫,还耗费了安苏一个神术救他。
而那名抱腿哀求的女人也抖动的如同雨天的鹌鹑,眼看也要昏过去了。
“不用担心,”瑞克路德经验丰富的走过来,“我们老爷是仁慈高贵的人,他传达神的光辉于世间,你只是偶然感觉到神光的幸运仆从,不必惊慌也不必惶恐,灾难不会降临于你。”
然后用自己的戒指印章在女人手上印了一个红章:“去吧,回到你的土地,神总是祝福勤劳的人。”
女人千恩万谢地在一边行礼。
“你很熟练啊。”安苏笑道。
“看别人做过。”被表扬的少年脸觉得有空要去嘉奖那个跟班。
“现在春耕已经进入正途,道路泥泞,山地人和草原人已经开始撤军了。”安苏继续和表弟走在田间,路过的村民无比恭敬地弯腰让行,喊着老爷。
“山地人草原人还有埋骨之地原来的打算是趁着冬天土地坚硬,三方连手一起攻破帝国,但被米列亚横插一手,内陆的瘟疫让他们自己损失也不少,拼人口,帝国只是一个行省就可以抵过他们所有人。”瑞克路德和安苏一起思考着现在的局势。
“也就是说,这次大战将要结束了?”安苏觉得这样自己的领地说可以好好腾出手修复一下了。
“大战将会结束,不过帝国也要开始乱了。”瑞克路德幸灾乐祸地道。
“嗯?”安苏仔细听着,他或许在政治与战争上不是那么精通,但他听的进别人的意见,也敢放手让专业人士去干。
“这次外敌入侵,几乎撕下了坦尼斯王国的最后一块遮羞布,三大家族早就没人在意王室的面子,五年前的三花之乱,山地人的雷诺王子联合您的母亲将大部份的王室精锐斩杀,王室成为当时最大的输家,只能将所有的兵力收缩到内陆,防范其它家族可能有的不臣之心,而如今异族联盟的入侵,更是让王室不敢再轻易出手,所以,王室放宽了各地领主募集私兵的编制,让他们扩充人手防卫领地。”瑞克路德分析着目前局面,“但这无疑进一步削弱了王室的集权,整个王室的直辖部队不过二十万,而现在各地领主私兵总合已经超过这个数字,他们直接以暴乱哗变威胁,要求王室将你收集的领地拆分给他们,理由是他们吸引了最多的敌人,但你在后边捡走了他们的果实。”
“如果我猜的不错,一但异族联盟撤军,你将是几乎所有贵族的敌人。”瑞克路德笑容诡异,“要知道,你的实力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个二阶骑士,但却占据了整个帝国近四分之一的领地。而手下的守望者部队,也不过是成军半年不到的新兵,而我,父亲重伤,无依无靠,不得不屈服你的可怜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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