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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呈抬起头叫了声老师，便赶忙起身要去开灯。

房间亮起来的时候，老人看清了林沐呈，她穿着很少穿的运动装，披散着头发，脸上褪去了精致的妆容。年轻饱满的素颜，在柔软的长发，柔软的衣服布料的相互映衬下，显得格外的亲切和动人，焕发着年轻人特有的迷人光彩。没有了平日里撑起来的大姐姐一样的温暖安宁，此刻的林沐呈，更像一个没有气场只有清新的大孩子，仍旧让人看了便不由得为这份温暖安宁而动心，却是因为那份踏实可触的心旷神怡。老人最喜欢林沐呈这副模样，他笑了，“这幅打扮多好看，看什么呢？”

林沐呈坐到老师身边，拉过刚刚在翻的相册，“看看从前的照片。老师坐地上可以吗？我去给您搬个椅子吧。”

老人挥挥手表示不碍事，“我还没老成那个样子，我也体会体会你为什么这么爱坐这里。怎么开始怀旧了？”

林沐呈笑笑，并没有回答，只是自己翻着照片，指着其中一张，“老师，这是你第一次带我出去玩。”

老人将相册向自己的方向拉了拉，“哦，是啊，当时你闹了那么久，拗不过，就答应带你去了。”

林沐呈回头看了老师一眼，“老师别骗我，我都三个月没出去了，我闹了那么久，要不是因为那次考试终于让您特别满意，我怕是再闹三个月也出不去。”

老人拍了林沐呈一下，并不重，“得了便宜还卖乖。”

林沐呈没有反驳，只是继续安安静静看了起来。

老人坐在林沐呈旁白，也一起看着。那一摞装帧并不华丽的相册，一张张已不光鲜的照片，确实勾起了他的很多回忆。对于这些事情，他想，有一些他是比林沐呈这孩子记得还清楚的，毕竟那时候林沐呈还不大。这么想着，老人就忍不住看看林沐呈，当年这么一鬼精灵的小丫头，如今竟已经出落得这么好。他看着林沐呈的侧脸，林沐呈的神色很专注，目光一幅幅的扫过每张照片，嘴角含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神色里却说不出多了点什么。

老人动了动唇，却听到林沐呈叫他，“看这个，老师，我站得离您那么远！”

老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可不是，两个人的合影，林沐呈故意与老师隔开了一段距离，样子谦卑又坚定。“那时候是不是在跟我赌气啊？”

林沐呈想了想，摇摇头，“不敢吧。”

老人笑她，“你现在可以跟我说了，有没有怨过我管你太严？”

林沐呈认真的想一想，点点头，又摇摇头，“应该也不是怨，就是偶尔会有点烦，然后就是害怕。”

老人倒是觉得很好奇，“那站这么远是因为害怕了？你现在还怕我吗？”

林沐呈没回头，只是继续翻看相册，“现在也怕。不过怕的不一样了。从前怕我做的不好招来您的好一通教育，怕没有好果子吃，后来知道您都是为我好，也就不怕了；现在就是怕什么惹您生气，不痛快，还怕我让您失望。”

这番太过直率的表白，倒是弄得老人不知所措。林沐呈的话说得太真诚，也太平静，就好像在闲话家常，可是那一点点小心思，却没有丝毫隐瞒的剖析的干干净净，清澈见底。

“老师，这张，您给我过生日，就在这间房间，我还记得，我后来不小心把蛋糕弄到地毯上一块，被您被骂了一顿，说我毛手毛脚什么的，您肯定不记得了。”林沐呈仿佛不知道一般，继续自说自话，看的津津有味。

“记得，还罚了你抄了一个月的字，磨你的性子。”老人接道。

林沐呈却很吃惊，“您还记得？”

“怎么不记得。”老人换了个姿势坐着，指指身下的地毯，“这厚地毯还有一段故事呢。”

林沐呈放下相册，转过来面对老师，“是啊，我争取来这么一块地毯多不容易，真是把所有该保证的能保证的都保证了。”

“还不是为你好，你说你怎么就喜欢坐在地上。”老人问。

“是地毯上啊老师，心情不太好时坐在这儿觉得既温暖又接地气。”林沐呈将身子靠在床脚。

老人似乎抓住了那种说不出的神色是什么，“你现在心情不太好？”

林沐呈一愣，重新坐好，“老师，心情好的时候更愿意坐在地毯上，您看不见的时候我可以打滚。”

老人明显不信，却没有继续追究，而是问，“沐呈，你回来时间也不短了，回家里看看没有？”

林沐呈点点头，“有去看的。”

老人看着她，自己坐到椅子上，“你知道跟我说谎会怎么样。”

林沐呈也跟着站了起来，“沐呈不敢骗您，真的有去看。”

“你不敢骗我，倒是敢瞒我了。”老人的声音里添了一点严肃。

林沐呈也有点拘束起来，她不知老师在指什么，没有回话。

“你自己想想。”老人撂下这么一句，就捡起相册自己看起来。

林沐呈等了等，觉得等下去不是办法，“老师，沐呈真的不知道。”

老人转过身子，“孩子，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呢。我前两天见了你父亲，若我们不刚好谈到，你还要瞒多久？”

林沐呈站的更直一些，“老师，我真的不知道您指什么，沐呈并不敢瞒您。”

“跪着。”老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