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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分明就是在为难我——”顾韩嫣心乱如麻，“现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哪里还有心思去想我和陈森的事情，你————”

韩慧不等顾韩嫣说完，居然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顾韩嫣错愕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急忙去拉她，“妈！你这是干什么！”

韩慧两眼含泪，声音哽咽，她推开顾韩嫣，颤抖着说，“女儿，算妈求你了，算妈求你了，你爸爸的时间不多了，难道你就真的要做大逆不道的逆女，让你爸爸抱憾终身吗！你就让他走得安心点，了了他的心愿吧！”

“韩嫣————”

安静的屋子里，苏雨绮发出轻轻的呢南。顾韩嫣回过神来，小心翼翼抬起头看她，梦中人还闭着眼睛。

被夜风吹透的肢体依靠着苏雨绮的体温逐渐回暖，依偎在她并不坚实却足够可靠的怀抱里，顾韩嫣鼻子酸涩，险些掉下眼泪。

母亲是借着父亲的病逼自己，顾韩嫣怎么会不明白？她把自己硬生生推上了岔口，逼着自己在这许多路中，许多个人中，挑选出自己要走的路，和要带走的人。是要亲情，还是要爱情？是选择他们，还是她？她到最后，居然不能为自己的人生做一个自私的决定。

这份细腻柔软的爱情，要她用多少的残忍和决心能够才能够舍得抛弃？这个温和可爱的女孩，要她用多少的冷酷和残酷才能够忍心伤害？自己一直以来想要找寻的东西，明明就在身边，可是却要用自己因她而暖的双手，来亲手推开————

顾韩嫣心如刀绞，已经习惯了的习惯，是否还能舍弃，已经喜欢了的喜欢，是否还能更改？

可是，可是————

她却不能不逃避选择。

☆、第七十一章分别的路口

顾韩嫣自回来之后就开始变得格外忙碌。每天早上起得很早，晚上回来的很晚，总是一副很疲倦的样子，每次苏雨绮问，她都说是要把前阵子请假耽误下的工作尽快赶往。可是苏雨绮察觉得出来，她似乎是为了忙碌而忙碌，对自己的态度也越来越飘忽不定，因为她不停加班的原因，两个人之间能单独相处的时间只剩下晚上，苏雨绮心疼她的身体，说不过几句就催着她睡觉，为了让她睡得更安稳，就帮她暖手暖脚，可是顾韩嫣拒绝了，她说不想冻着苏雨绮。

顾韩嫣心里有心事，她是在刻意的疏离自己。苏雨绮非常明白，两人明明躺在一张床上，中间的那条缝隙却让苏雨绮凉了心。是不是已经到了顾韩嫣选择的时候，她是不是已经开始动摇？苏雨绮不清楚她的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算是问顾韩嫣，她也一定不会告诉自己。

顾韩嫣只是疯狂的工作，忙得面色憔悴，忙得头昏脑胀眼睛下面黑了一圈也不肯停下来。苏雨绮的安慰和关心不仅给不了她抚慰，反而给她更大的压力。她不是要刻意疏离苏雨绮，她不是要故意伤害她，她只是害怕以后失去了苏雨绮的日日夜夜，她会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整晚整晚的做噩梦，因为她已经把苏雨绮的存在当成了习惯，所以，她现在要尝试着戒掉这个习惯。

可是自己真的能够做到吗？每次看到她失落的眼神，心就止不住的在痛，总有些时候，她都想要拥抱住她，可真到了伸出手的时候，又硬生生的忍下来。

苏雨绮是何其聪明的一个人，她不会不明白自己为什会变成这个样子。可是她又是那么容忍自己的人，明明难过，明明失望，还是装作和往常一样，保守着两个人心知肚明的秘密。

顾韩嫣知道自己应该尽早下一个决心，否则时间拖的越长，苏雨绮受到的伤害就越大。她用忙碌的工作来麻痹自己，用疯狂的忙碌来惩罚自己，只是为了忘却一时的烦恼和痛苦。可是一旦停下来，脑海里就又会想起母亲下跪的那一幕，想起母亲那一声带着哀求的声音。

算妈求你了，算妈求你了。

她做不到自私，她做不到抛弃自己的父母。那毕竟是给了她生病抚养她长大的人，父母已经为了自己耗尽了年华，她狠不下心去伤害已经年迈的他们，可是，又要用怎样的残忍去伤害自己所爱的人？想来想去，想得头颅都要裂开，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放弃父母或者苏雨绮，就像放弃自己的左手或者右手，哪一边，注定都是钻心的痛。

韩慧给她的期限是一个月。顾韩嫣排排徊徊始终做不出决定，迷惘在见着她的甜蜜和离开她的痛苦中，却不想，会有人在她背后推波助澜，将整个事件恶化到最大，逼着她和苏雨绮，如此快速而突然的走向分别的路口。

那一周的休息日，顾韩嫣被韩慧叫回了家里。临走之前，顾韩嫣告诉苏雨绮自己晚上会尽快会家。苏雨绮发觉顾韩嫣的眼神有些躲闪，她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不再是直视，而是飘忽的看着别的地方。虽然心有忧虑，可苏雨绮还是没有问出口，她为这样的顾韩嫣心痛不已，什么时候，她也要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掩饰起来？

“你路上小心，我会在家里等你回来。”

“嗯，好。”顾韩嫣拉开了门，回头看了苏雨绮一眼，那一眼中的苍凉和苦涩却让苏雨绮一惊。她忍不住上前一步，“韩嫣——”

“怎么了？”

苏雨绮攥紧了拳头，勉强微笑，“没，没什么。”

其实，她想问问顾韩嫣可不可以不要走，其实，她想问问顾韩嫣知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看着顾韩嫣一天比一天消瘦，苏雨绮真的很难过。她开始不断不断的反问自己，是不是自己让她为难了。她们之间，到底还有多少日子可以一起走？

今天是顾韩嫣二十八岁的生日。她们在一起，已经有了一个整整的三百六十五天。她希望自己至少，能和她一起度过她的二十八岁生日。

她甚至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顾韩嫣这一去，两个人就会成为永别。可是自己有什么权利去阻止？是不是自己太过贪心了，明明在一开始，就明白，她们之间很难会有一个结果————

溜到嘴边的话顿了顿，变成了你早点回来。她咬着下唇，送着顾韩嫣出门，却没了勇气看着她离开。

像是故意要验证自己的预感似的。顾韩嫣离开之后，一直到夜幕降临，苏雨绮都没有得到她的任何消息。短信无法送达，电话一直关机。苏雨绮坐在餐桌边，看着桌上为她准备的饭菜发呆，一秒又一秒。

苏雨绮等待顾韩嫣等了一夜。

黎明如期而至，当那些温暖如昨日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屋子，她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顾韩嫣不会来了。

把凉透的饭菜倒进垃圾桶，洗净碗碟，她神色漠然的提着满了的垃圾袋下楼，将那些昨夜里还散发着诱人气息的菜肴丢进回收桶，仰头望望自己住着的楼层，回去，有什么意义呢？一个人的屋子，能做的只是无谓的等待。那样的气氛只会让她觉得压抑。

深吸一口气，把忧郁压进心底，苏雨绮朝外走去，在晨光里散步，试图消除那些莫名其妙的坏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