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去吧。”解雨臣甩了甩手,“明天还要去长沙。”
谢晋低低应了声是转身从后台出去,解雨臣低低的叹了声,“在的话,出来吧。”
背后无声无息。
“麻烦你,照顾好秀秀。”
解雨臣抬起手擦去眼角的水珠,双手插进风衣口袋,大踏步出门,终是不愿回头。
就算那人站在他刚刚站过的位置上。
坐在回家的汽车上,解雨臣低落的情绪依然没有恢复起来。谢晋小心翼翼回头,解雨臣依旧木着脸,没个表情。
“当家的……可是见着先生了?”谢晋小心翼翼的问。
沉默许久,解雨臣轻轻地答了一句。
“……算是吧。”
解雨臣整整一个下午窝在自己的东厢房内,整理着所有的文件资料,分门别类放进雕花樟木的大柜子里。这些工作并不着急做,但解雨臣不愿让自己闲下来。要是今天不见他倒罢了,可既然见了,心里总不免泛些波纹。事到如今,他竟是忘了与他分开的理由。
“如果……”
解雨臣轻轻地叹,阖上柜子的大门。
解雨臣把自己扔上床,倚着床头,不免又想起十三年前他也是倚在床头,而那人的薄唇开开合合,说出这么句话来——解雨臣,你挺让人心疼的。就这么想着,想着想着,也就睡了过去。
黑瞎子站在屋外,舌尖一滚,轻轻一句缱慻的“花儿”就那么飘了出来,烟烟绕绕,缠了屋里人的心。
屋外秋虫啁啾了一夜,秋处露秋寒霜降,白露时节也到了。
谢晋把解雨臣喊醒。自来浅眠的解雨臣昨晚却睡的极熟,熟的他自己都讶异。不过他没时间讶异,急匆匆赶到机场坐上飞机,一路上思来想去怎么处置闹事的,吴邪昨晚发短信来说他回长沙了,不过先锋还要他解雨臣当。
所以解雨臣似笑非笑的坐在太师椅上,三指托着茶盏,似在欣赏粉彩琉璃盏上的花纹。
“解语花,你一北京人来长沙凑什么热闹,我们和吴家之间的事……啊!”
解雨臣收回手,摸出手帕擦擦手指。
“我倒是不知道,四阿公手下这群畜生,挺能折腾。”解雨臣漫不经心的扫视过低下的人,挥手让人把晕了的斜三拖下去,坐直了身体接过谢晋重新递来的茶盏,“我管不着?你们是不把吴家放在眼里,还是不把解家放在眼里?各位,这天,还没变,把伞都给爷收起来。”
“可你也不能怪阿三说话直,花儿爷,上次三爷在我们不好说什么,现在三爷真没了,北京那么大地盘我们也不想,可南边又不是您地界儿,要说话也是小三爷啊。”鱼贩细声细气的叫唤着,解雨臣轻轻地笑了一声,手里第二个茶盏碎在鱼贩裆上。
“别哼哼,你那声音好听,爷消受不起。关注你那嘴,别让爷手底下人把你剁地拼都拼不起来。”解雨臣看着疼的喊都喊不出的鱼贩,温柔一笑,“谁还有话?”
底下霎时没了声音,解雨臣舒舒服服的靠在椅背上,摆摆手拒绝了谢晋递来的第三个盖碗,“不了,这茶钱挺贵,五千一杯的武夷大红袍叫我糟蹋了两杯,再喝下去有人不乐意了。不过嘛——这一万块钱茶钱各位还掏得出来,买命的钱,倒是说说,哪位拿得出手?”
“可是花儿爷,四爷不能不明不白死吧?”
说话的是二十年前就跟在陈皮阿四身后的刁德龙。九门九个掌事的身后都有一条狗,也都是恶狗,只有主人拴的住。狗王手边的是车总的老爹,这也算是家族生意。
解雨臣客气的笑了笑,平静地看着刁德龙,“刁叔,您跟了四阿公多久我们心里都有数,也知道您向着他老人家。只是四阿公的遗体还在长白山上冻着呢,要不您先去把他接回来火化?丧葬费我解雨臣出。”
刁德龙脸上有些不好看,终究是没说什么。
“行啦。我在这儿跟你们废这么多话无非是为了等着小佛爷来,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一会儿人来了可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前提是,过了爷这一关。”解雨臣按下通话键,“小邪,在哪儿呢?”
“门口。我进来了。”吴邪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刚得罪花儿爷的赶紧赔不是,完了赶紧走。不愿跟着吴家的,条子在门口,你们先去打个招呼。”
“请我吃饭啊。”解雨臣站起身,从腰间摸出一把精致的袖珍手枪,枪口一一对过堂下的人,“天外天。”
“我的大少爷,您当这是杭州呢,我还人外人——”吴邪摸摸光头,右手变魔术似的摸出一柄小枪,“维也纳,爱来不来。”
“得得得,有饭吃就成。”解雨臣微微一笑。“各位,还有什么要说的?”
“花儿爷说得对,过日子嘛,有饭吃就成。”久未开腔的刘班起了身,“日后还请花儿爷指点一二。”
“指点你的,是小佛爷。”解雨臣扬了扬下巴,“刁叔,天没变,江山变了。”
“以后麻烦小佛爷了。”刁德龙不情不愿的点了头。
吴邪皮笑肉不笑的勾勾唇,“余下的,我当你们答应了。”
“日后就仰仗小佛爷了。”鱼贩颤颤巍巍开了口,裤子湿了一块,尽是血腥味。
解雨臣收了枪,率先推开了门,迈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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