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二楼的某个位置忽然响起轻微的咔嚓声,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清晰,随后,一个瘦小的身影鬼鬼祟祟的探了出来。
龚玓手里提着鞋子,惦着一双脚,只是眨眼的功夫,就从二楼跑到了一楼的大门口,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很久,最后还是不死心,想要试一试。
万幸的是,王子国度的大门虽然是关着的,却没有落锁,龚玓轻轻一拧门把手,就打开了那扇本以为会花费自己很多精力的大门。
龚玓推开大门,弯腰穿上鞋子,身上穿的是来时的那身破衣服,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可以说是相当富丽堂皇的地方,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向外走去,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
与王子国度里随着时间自动调整亮度的灯光不同,外面依旧是一片刺目的白,龚玓微微眯起眼睛,一时之间适应不了这么刺眼的光线。
向前走了两步,身后传来门锁闭合的声音,龚玓深吸一口气,没有回头,等眼睛适应了光线之后,就一步步地快速朝前走去。
天地之间只有连绵不绝的白,没有参照物,没有生物,甚至连一只虫子都看不到,短短几小时的时间,就像是走了几年那么漫长,在这种不知道目的地,又看不到终点的情况下,龚玓终于忍不住回过头,身后王子国度的位置已经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龚玓原地转了一圈,除了王子国度之外,看不到其他任何东西,他原本还有一丝期待,认为所谓的空间夹缝不过是骗人的说辞,这里也许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实验室之类的地方,外面那些看不到尽头的白色也只是用灯光和镜面等东西做出来的效果,也许只要走上几十米,就能用手触摸到墙壁或者镜子。
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他走了那么久,几乎就要看不到王子国度的城堡了,却还是没有走到头,如果这里真的是一个实验室,入口或者出口也应该设在看的到王子国度的位置,不然在这个没有参照物的空间内,任何人都有可能会迷路。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坚定自己的判断继续走下去,或者,回去……
龚玓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因为回不去王子国度那个诡异的地方而心慌意乱。
他在即将看不到王子国度的城堡之前选择了折返回去,他没有迷路,也确实迅速回到了王子国度,只是,仅仅是回到了王子国度的外面……
眼前是一座巨大的城堡,外层是由粗糙的石壁砌成的墙面,几乎看不到缝隙,同时也昭示着它的古老,灰色的墙面没有粉刷过的痕迹,显得更有历史感,尖顶被刷成了灰蓝色,就像是龚玓原先的那个世界里被各种污染源遮盖了的天空的颜色。
但是,重点不是墙的颜色和城堡的大小,重点是,龚玓发现,他找不到门了!
一开始还以为是方向问题,于是绕着城堡走了一圈,可是还是没有看到门,想着也许是门的位置不太明显所以被忽略了,于是又绕了一圈,一圈又一圈……
石砌的墙壁用手根本敲不出声响,几圈下来,依旧没有找到门,龚玓的手却已经被磨得破了皮,可以看到不少血丝。
龚玓停下来,抬头望向二楼的窗户。
龚玓的职业是小偷,当然,他称自己为侠盗,因为他从来不偷平民百姓的东西,从干这行开始,他的目标几乎都是一些名贵的珠宝,比如他手上的这枚公主之冠。
区区两层的楼房,放在平时他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就算是二十层的高层,他也可以不借助任何工具,从空调架子之类的东西上翻上翻下,简直就是如履平地。
王子国度一楼的层高比普通楼房高了一倍多,但是这样的高度对于龚玓来说其实并不算大问题,真正的问题在于完全没有落脚点,几乎没有缝隙的墙壁加上二楼的窗户连一个窗台都没有,以龚玓的身高,完全够不到。
龚玓看了眼手上破皮的地方,血已经渗出来了,他随手用衣服擦了擦,最后背靠着墙壁坐了下来,虽然偷偷跑出来,回去不知道会被怎么惩罚,但是人都是有求生欲的,外面没水没吃的,什么都没有,硬撑着也只是跟自己过不去而已,作为一个智商正常的人,没有人会选择在外面受罪,这跟有没有骨气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龚玓其实是在等,等谁早上起床之后会推开窗户或者往外看一眼,那时候他只要喊一嗓子就行了,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还是不要再浪费体力的好。
其实留在王子国度也没什么不好,如果不是有件事必须去做的话,以龚玓随遇而安的性格,是不会像现在这样,在还没弄清楚所有事的情况下,就贸贸然的自找麻烦的。
旁边的一堵墙忽然毫无预兆的打开,露出门里面的空间,在龚玓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普林森已经发现了他身上的血迹,抓着他的手腕把人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普林森找出药箱,抓起龚玓的手看了看伤口,拿出酒精,忽然又停下手里的动作,说道:“先帮你消消毒,可能有点痛,忍一忍。”
龚玓点点头,自觉地把受伤的地方朝向普林森,方便他上药。
普林森皱着眉头给龚玓上药,难得脸上没有挂着笑容,龚玓不是女孩子,这点小伤自然不会喊痛,不过酒精碰到伤口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身体还是会因为疼痛而不自觉的缩一下。
消完毒,上过红药水,普林森还在龚玓的手上缠了一层绷带,龚玓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有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那个……”龚玓原本是想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在外面,但是一开口就发现不论怎么解释都是徒劳,最后摸了摸包好的手,低着头说道:“谢谢!”
普林森低着头收拾药箱,也没有看龚玓,“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如果加布里尔问起你手上的伤,就说是不小心摔的,不严重,绝对不要给他看伤口,知道吗!”
龚玓不可置信的看向普林森,张了张嘴,想问他为什么要帮自己,又觉得这么问出口太伤人。
“想问我为什么要帮你?”普林森似笑非笑地看了龚玓一眼,这次倒是没有卖关子,主动解答道:“因为你是特别的。”
“什么意思?”龚玓微微皱起眉头,总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
好在普林森很快就接下去说道:“记得我跟你说过吧,这里所有的王子都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带来了。”
龚玓点点头,这些话普林森确实跟他说过,事实上加布里尔也提过。
“只有你是成年之后才来的,不是吗?”
普林森说完,龚玓忽然想起来,去偷公主之冠的那天,刚好是他十八岁的生日,只是因为这两年再也没有人会给他过生日,所以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那是因为我根本不是王子!”其实这句话龚玓早就想说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普林森耸耸肩,“神是不会出错的,更何况加布里尔也认同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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