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真的被时间磨损而流逝的东西再也追不回来了?
红颜未老恩先断。
楚熙然重复著,一遍一遍,笔墨的痕迹在纸上龙飞凤舞,潦草却好看。
不管心里怎麽想,楚熙然还是清醒的知道,自己依然必须紧紧握著贺兰若明给予的宠幸,因为这是他的护身符。
只是,两人的话越来越少,那人一来常常说不了两三句话,就抱著他压在床榻上厮混一宿。他不懂为什麽贺兰若明会迷恋自己的身体,明明一样都是男子,绝不如三千粉黛来得柔软香媚。
其实贺兰若明自己也不懂,可每次抱著楚熙然,闻著他身上干净而熟悉的香味,就忍不住想揉进他身子里确认他的存在,似乎这样就可以抱上一辈子。
只是他知道,他做不到。因为越演越烈的後宫事变,已让他从对他的骄纵渐变成了腻烦,他不愿意看到那样的楚熙然,笑得冷豔无情,杀人跟捏死一只蚂蚁般随意。
这一年发生太多事。
仪妃失宠了,唯独还有一个皇子撑著皇上对她微薄的关怀,只因她当众骂了贤妃,楚熙然。
还有王美人的惨死,她是德妃和贤妃明争暗斗下的牺牲品。除此之外,数不清的妃嫔,大到昭仪,小到一个更衣,只要是他沾过宠过的,总会因各种原因消失或者死亡。
看著楚熙然没心没肺的笑,贺兰第一次发觉,爱一个人的同时也可以恨一个人,他爱他曾经的善良和迷糊,恨他如今的冷血与算计。
可是他忘了,把他置於後宫的人是自己,他也忘了,大婚那晚他说过会保护他,结果只是扔了他在这泥沼中自生自灭,他甚至忘了,是他自己说的「朕可以宠你、纵你、喜欢你,可是,朕不会爱你」的话。
一句不爱,哪怕淡了远了,却已经埋在了楚熙然炽热的心中,生生将那狂热浇熄。
楚熙然早死了,现在的他只有一个肉体,为著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努力站在可以和那个一身龙袍的人并驾齐驱的位置上。
楚熙然知道摔下来是迟早的事,却不知道那一天来得这样快,快到还来不及收拾自己早就碎掉的心,就什麽都没了。
天承国明治七年,那是个落叶的秋。
当今皇上的大皇子,也就是已失宠的仪妃所生的皇子,死在了一剂「牵机」之下。
仪妃疯癫,成天在她的承干宫疯言疯语,说是那个妖孽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当她张牙舞爪的扑到楚熙然身上,长长的指甲在楚熙然脸上留下一道不深的痕迹,说著:「贱人,你还我孩儿,还我孩儿!」
楚熙然从那一刻知道,自己完了。只是,彷佛是谁,冷冷的在他耳边说,「楚熙然,失去个孩子换你的死,本宫觉得值得!」
没想到这几年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长门宫。楚熙然笑得泛出了泪,看著院子里生长在一片杂草中的夕颜花。他自言自语著,错在盛开,终究是,错在盛开。
风起的那日,大火漫天,长门宫的红,烧透了半边天,楚熙然看著飞奔而来的贺兰若明,笑了。
楚熙然并没有打算烧死自己,所以,只是院子的那片花没了,长门宫原本残破的宫墙焦黑成了一团残窟。於是他回到了他的永和宫,开始了所谓的幽禁。
贺兰若明来看过他一次,或者还有几次,只不过他正好昏迷所以未知。
他第一天清醒的时候,贺兰就在他身边,没有拥抱也没有安抚,他只说了句:「如果死能换回我的皇子,你去死,我不会拦著你。」
「不是我。」他知贺兰未必信他,一双沾了血腥的手是没有资格辩解的。
「我会查。」贺兰没有再看他,走得很干脆,只是转身後咳出的血,在袖口下掩藏。
「皇上,您都三日没休息了。」小林子凑了上去,担心地看著贺兰。
「有事?」贺兰看到小林子手上的摺子,抽了过来就翻,扫了一眼,顿时五雷轰顶,手脚冰凉。
「终是来了。」贺兰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恢复帝王该有的从容与镇定,他问:「人呢?」
小林子无奈道,「都在御书房等著皇上呢。」
「走。」贺兰捏著摺子的手紧了紧,似是恨不得撕了那东西,却最终还是松开了。
宫里刚出事,宫外就跟著联名上书,也许这是一个连环套,冲著楚家来的。可是这一切,本就是他等了许多年的不是?
只是他等了那麽久,却不知道这一切来的时候,自己真的会痛。
「皇上,楚氏一族勾结外贼证据确凿,还请皇上即刻下旨捉拿。」
「皇上,楚氏一族拥兵自重,是天承的灾难!」
「皇上,楚氏一族早有叛变之心,皇上千万不可有妇人之仁!」
「皇上,一念之仁,国家危矣!」
「皇上,先皇和列祖列宗都看著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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