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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沈烁扬起头展颜一下，就像很久以前他在他身边那样欢喜的笑了。

这一路去京城却是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心情了，两人结伴而行，比之最早时相逢的那段时光，更多了一份情人间的旖旎之意。

旁若无人的亲吻，十指紧扣的牵手，如此一路行来，真觉得这世间最美好的时光便是此时，愿生生世世都沈溺在这温柔中再不理红尘俗事。

可这回程走的再慢总有到达的时日，再次回到王府，一切依旧只是心情已经大有不同。

那日秦泱进宫後沈烁就和往常一样出门逛了一圈，回府後才发现那人还没回来。沈烁等了一夜一直没见人影，他心中越来越不安，第二天一早沈烁寻思著去哪打探消息，正想到赵千竹那看看就有人来传话了，说是太後召见。

沈烁心一沈，他知道该来的终於要来了，只是秦泱不在自己身边实在有些心慌。要是他能陪著自己一起去，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能跟著对方义无反顾往下跳，而现在他连对方身在何处，到底是什麽情况都不知道，心里可没半点底。

虽然知道秦泱的身份，虽然已经在王府住了多时，沈烁觉得自己算是个有见识的人，可当他步入千重宫阙，巍巍高墙中，朱窗青瓦廊亭飞檐的宫闱内院，让他在一瞬间就敬畏起来了。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麽不一样，在期间行走不要说踏错一步死无葬身之地，沈烁甚至觉得自己的呼吸要是出现一丝差错也会有不可估计的後果。

身边跟了十数人，他们每一步都走的十分整齐，也无半点不必要的声响，没有人和沈烁说话，即便他自己想开口，可对著这些人却说不出任何事。

就这麽转来转去的，当沈烁以为自己是走进迷宫的时候，领头的太监说到了。

沈烁抬头顺著他的手势的方向往前走了几步，然後他看见了秦泱，那个人挺直了腰杆跪在门口的院子里。“……”沈烁想喊出声，却被对方直视著自己的目光止住了，四目相对的瞬间沈烁似乎明白了很多事。

秦泱会跪在这里的原因，太後会召见他的原因，以及那个人目光中的深情，以前种种的怀疑和不确定在一刻化为乌有，心口被涨的满满的，这世间只要有那麽一个人真的什麽都不重要了。

“沈公子请。”那太监催促了一声，沈烁握紧双拳跨步走进了殿门。

进门就有人领著，穿过两个门廊沈烁终於见到了这儿的主人。“草民沈烁，叩见太後，太後千岁千岁千千岁。”

沈烁跪下後身边一片寂静，没人让他起来他只能一直保持著这个姿势，直到有人唤他起来他才站起身，心中一阵慌乱膝盖有些发麻，腿也有些抽筋，可他却不敢动轻轻晃动一下就站好了。

“是叫沈烁吧。”太後的声音听著并不严厉还有暖意，沈烁放松了一下心神回道：“正是草民。”

“你可知道自己犯的是死罪，罪及九族！”太後的声音一下子严厉起来。

沈烁双腿在打颤，差点就跪下来了，脑中想著跪在门口的秦泱，沈烁撑住身子，低头问道：“不知道草民犯了何罪？”

“你瞧瞧哀家的皇儿，你还不知道自己犯的罪行吗？堂堂一国皇子竟然为了一个平民百姓违抗皇命，至血亲宗族於不顾，视天下百姓为无物，他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的责任。那王爷是他说当就当，说不做就能不做的！何况这一切竟然是为了一个同性男子，传出去还不让天下人看皇家的笑话！”太後每一句话都说的很气愤，同时也说明了，昨天秦泱没有回家是因为什麽。

一国太後的怒火自然不是沈烁能担当的起的，只是这事关系到他一生的幸福，秦泱以如此的决心在表态，在这个时候他说什麽也不能胆怯退缩了。

“你说哀家身为母後，要如何抉择？”太後如此问道。

太後这一问，问的范围太大，沈烁不知道要怎麽说，他就怕自己一说错就把事情给搞砸了，断了他们两人的後路。“太後圣明，自然知道怎麽做才是对自己孩儿最好的。”沈烁这麽说完全是想以亲情做引子。

“哼，哀家自然知道自己的孩子怎麽样才能更好。”太後停顿了一下，说道：“那麽你可知道怎麽样才能让泱儿过的最好？你希望看著他为你放弃王爷的身份贬为平民吗？你觉得他如此人物可以为了你而被彻底埋没吗？你觉得他从此被逐出族谱宗亲不认也没关系吗？”太後一字一句问道，所有的一切都是秦泱为了他而放弃的。

沈烁曾经对他说过，因为要爱他自己必须失去了所有，而如今那个人先他一步做出决定，秦泱兑现了当初的承诺，他要永远在一起绝对不对他放手。

沈烁觉得心中熊熊烈火在燃烧，在他的脑子反反复复都是秦泱的影子，从儿时到相遇，所有的一切片段最後定格为那人跪在院中的身影。

“如果是他自己做的决定，草民没有异议。”原本以为态度会有所动摇的沈烁却再太後面前说出了这一句话。

“你……你看上泱儿的是什麽！如果他不是王爷，就真的什麽都不是了，你不要以为我会念著骨肉之情对他有所留恋，到时你们都只是平头百姓！”

“不是王爷那又如何，太後你应该比草民更了解，难道秦泱除去王爷的身份就什麽都不是了吗？他依旧是他，我喜欢他并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沈烁在太後面前，秦泱的生母跟前，坦坦荡荡地表明自己所爱。

“说得倒是好听，为了你们所谓的幸福，你让他抛弃王爷之尊，那你可曾想过有一天他会後悔？你们所坚持的东西，说不定会变成恨，到时已经没有後悔药吃了，是你沈烁毁了他！”太後果然老辣，对著沈烁心中的弱点猛地戳下去。

沈烁身子一震，他深深呼了口气，说道：“没有谁能真正毁了谁，特别是像王爷这样的人。秦泱有自己的想法，那些并不是我强加给他的，他为了我愿意放弃所有，那是他觉得值得，他自己考虑好後所作出的选择。因为自己所做的选择觉得後悔，而去责怪其他人，这样的人不是我喜欢的那个人，这样的人不过是不敢承担责任的胆小鬼。”

沈烁如此放肆地说出了这样的话，太後这次没有震怒却是眯起眼细细盯著他。“我曾经是个胆小鬼，我懦弱的不敢去相信，不敢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现在我想通了，比起担心以後自己会不会後悔，让现在的自己没有後悔的机会才是更重要的。”

“什麽都不做只是想著或许以後会後悔，这样的话是从一开始就选择了放弃，认为将来必定是那样的一个结局而不去努力，甚至於为自己有如此先见之明的抉择而沾沾自喜，这些根本就称不上勇敢。我希望自己能成为让那人骄傲的人，我希望自己能和他站在一起，所以我想要站起来努力向前。什麽是秦泱所想要的，什麽样的生活对他来说是最好的？他曾不断地告诉我，希望我们在一起，既然是这样，那有我陪著他，便是他想要的幸福，那样的生活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那麽我为何不与他在一起呢？”

“太後，每个人对幸福生活的定义不一样，王爷这样的身份的确是很好很好，可是不是心头所爱又有何用？我知道自己对他来说比他的王位更重要，我很高兴所以想给他那样的幸福。”

“太後之前问怎麽样才是对秦泱最好的，那麽在草民看来，给他最想要的便是最好的。”

沈烁如此滔滔不绝说完，屋中一片寂静，他心跳的飞快不知道自己这番话是否有些用处。“呵呵……果然是个能说会道的。”

太後淡然一笑，屋子里的气氛为之一变。“你下去吧。”

沈烁一愣，最後反应过来立马跪安。“你走吧，我以後不想再见到你……顺便把门口跪著的那个也带走，免得哀家看了心里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