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扶起靠枕,让路子清靠的舒服些,道:“公子,你已经睡了一日有余,不少人来探望过公子,宫里还派人送来了补品。”
路子清乍听一惊,瞪大眼睛道:“一日有余?”复又低头喃喃道:“我竟睡了这麽久,难怪觉得周身轻松。”说著,一声轻笑。
长安见他精神极佳,心中也很欢喜,从旁递来清粥,道:“公子一日未曾进食,也该饿了。”路子清点头,欲接过汤匙,却被长安让开。路子清也不争抢,任由长安喂食。
长安道:“公子,那日自你回来不久,上官大人便将公子急招了回去。”
路子清“唔”了一声,问道:“朝中可有什麽消息?”
长安动作一顿,抬头瞟了眼路子清,才道:“前夜张大人星夜回京,听说是在南方灾地听闻了许多流言。”长安将羹匙送到路子清口边,路子清却摇头道:“你先说说,是何流言。”长安无奈,只好放下了粥碗,道:“苍朝自开朝以来,每逢新皇登基,便有祭天仪式。仪式上,新皇要祭出先祖密匙,可以开启祭坛密库,历代皇帝的功绩都藏於其中。唯有先皇认可者,才有肯能得到密匙,打开密库。”
路子清不语,长安又道:“当今圣上登基已有两年,可时至今日,却从未举行过祭天仪式。”路子清皱眉道:“当初因为二殿下逼宫不成,先皇又骤然去世,一切来得太过突然,皇上登基可谓仓促,一时难以周全。”
长安点头道:“话虽如此,这两年皇上励精图治,有不少杰出政绩,万民生活安乐,也没有什麽。只是……”他一顿又道:“今年南方涝灾未停,前几日又听闻北方有大旱之征,是以有人传言,说此事全因新皇登基未曾祭天。”
路子清道:“天灾难测,不过是巧合而已。若说新皇政绩,人人看在眼里。”
长安道:“话虽如此,只是无知民众,恐怕不明,只道是未曾祭天,惹怒天神。”路子清应了一声,道:“这也是,只是不过祭天而已,补办就是,又有何难?”长安摇头道:“这个,长安不知。”路子清蹙眉不语,虽然觉得张思诚星夜回京,事有蹊跷,加上上官邢急招上官云峰回府,恐怕朝中真有要事。只是无人说与他听,便是心急,也是无用。若有需要他的时候,自会有人通传,於是也就不再挂心。
草草的喝了几口粥,路子清锁了“寒烟夜泷”,和长安一同上了岸。
除了“寒烟夜泷”这座画舫,路子清还有一座小楼,坐落在暮颜楼的偏院。他将路峰回安置在此,自己平时也多居於此处。他吩咐下人备了洗澡水,准备除去一身汗渍。
摒退了众人,路子清除去衣衫,坐入浴桶,擦拭之际,思绪却不经意想起病重之时,似听得有人说过“不离不弃”,“陪在身旁”等话,也不知是自己做梦,还是真有其事。汗巾擦过身体,猛然间他惊见胸口子规烙印旁,一处显眼的齿痕。红印仍在,血迹点点,煞是显然。路子清手一顿,登时惊起,抓过衣服胡乱披上,拉开门便唤道:“清风,踏月。”
清风,踏月两人赶来,见路子清身上水汽仍盛,忙道:“公子小心再著凉,快些穿上衣服。”路子清却一摆手,见他二人,同一直守在外间的长安一脸不解看著自己,登时觉得失态,忙定了心神,对长安道:“我觉得水有些凉。”长安忙应了一声,转身进屋。
路子清清了下嗓子,问清风,踏月两人道:“那日我回来,是谁替我换的衣服。”
踏月道:“是踏月。”路子清打量他俩人,见俩人神情不似作假,才放了心,暗自舒了口气,道:“我无事了,你们下去吧。”两人应了一声,转身离开。路子清回转房内,长安又添了些热水,见他进屋,便退了出去。路子清褪下衣衫,复又坐回桶内,手抚上胸口齿痕,心中暗问自己,作何如此在意,生怕叫旁人知道……只是他话中旁人是谁,却又不愿多想。遂放松了心情,闭目养神。
过了片刻,忽听门外长安道:“公子,有人送了拜帖前来。”
路子清“哦”了一声,问道:“是谁?”
长安推门进入,站在屏风後,将拜帖递给路子清,道:“不出公子所料,是柳思霁。”
路子清接过拜帖,看著烫金拜帖上柳思霁的大名,手指不住抚摸,唇角微勾,笑道:“我只道他来拜访,总要挣扎一番。没想到他来的倒是快……”伸手将拜帖递回了长安,路子清自浴桶赤身跨出,取了衣服随意披上,自信一笑,道:“既然柳盟主大驾光临,也没有却之门外之理,就让看看武林盟究竟是怎样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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