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子清扫了一圈四周,轻声问道:“长安呢?”孙吾老忙道:“长安在阁楼上,等著公子。”路子清点了点头,这本是暗语,若是长安在画舫等候,便是有要事,在阁楼上,说明一切如常。路子清听了便知晓出去追赶杀手的几人仍旧未回,於是转头对上官云峰道:“劳烦公子送我上楼吧。公子也换身衣服,省的夜露寒重,著凉惹病。”
上官云峰点头,“嗯”了一声,扶著路子清缓步前行。
仅是走了两步,路子清便觉得心头的疼痛更甚,比起撞锺,此刻犹如巨锤砸下,一时难忍,伸手扶住了胸口,腰身弯下,一脸痛苦。
上官云峰见状,吓了一跳,搂著他的身子,蹲坐一团,问道:“你怎样了?”
路子清只觉得心痛异常,呼吸也变得急促,忍不住呻吟道:“啊……我心口真疼……”抚在胸口的手已经紧握成拳,紧紧抓著衣襟,面色惨白,额头也是渗出了汗珠。上官云峰看在眼里,疼在心中,却也不敢贸然碰触路子清。
只听路子清一声哀叫,身子竟好似被人打了一拳一般,突然软倒。
上官云峰大惊,翻过他面孔,见他已经昏迷,面色惨白,犹如断气一般,说不出的吓人。上官云峰登时一阵心慌,连忙横抱起路子清,一路向著他的阁楼奔去,在他身後,孙吾老亦是满脸惊慌,慌忙派人去请大夫。
顾不得自己一身湿衣,更顾不得长安一脸的讶异,满脸的错愕。上官云峰将路子清抱入楼内,放在床上,随即剥去他身上湿衣,取过一旁的锦被,将人团团包起,环在怀中,不住在他耳边,低喃:“你不会有事……”
大夫随著孙吾老来到小楼,看到的便是上官云峰衣衫不整的抱著裹在锦被中的路子清。即使裹了被子,换下湿衣,路子清依旧面色惨白,紧皱的眉头表示著他身体的难受,而在他身後的上官云峰,也是一副如丧考妣,失魂落魄的样子。一旁放著干衣,长安正愁眉苦脸的站在一旁,担心的看著路子清,在一旁不住劝说上官云峰。
孙吾老不住摇头,几名小厮已经在隔壁房间备了热水,只是上官云峰不肯离开一步。
孙吾老走上前,道:“上官公子,大夫来了,可否让大夫先为公子诊治呢?”上官云峰闻言,抬眼瞟向站在门口的大夫,应了一声,将路子清放横躺下,自被中将他的手拿出来,放在一旁,示意大夫诊脉。
孙吾老和长安对视一眼,很是无奈。
那大夫却是走到床边,低头看了看路子清,蜡白的面色,毫无血色,一眼便觉是心悸之症,再看上官云峰,一脸失魂落魄,却也是相貌堂堂,衣著不凡。料想在这暮颜楼当中,皆是寻欢作乐之徒,眼看这位公子为了床上那人如此挂心,想来也是真心以待,不由不忍,於是劝道:“这位公子不如换下湿衣,不然极容易惹病。”
上官云峰听他不诊脉,却来规劝自己,登时心烦,道:“你是大夫,他是病人,你不给他看病,看我作甚。”
大夫一愣,孙吾老怕大夫著恼,连忙上前慰劝。大夫表示无碍,说道:“这位公子一眼看去,似是心悸之症,如此寒夜,尤易发病,倒是公子你,一直穿著湿衣抱著他,怎能为他取暖?他日後仍需要照顾,公子若是也病了,何人照顾他呢?”
上官云峰看了眼大夫,又看向路子清,低头寻思。长安见状,忙道:“隔壁已经备了热水,干衣也为公子准备,公子何不先换下湿衣,此间便有大夫为公子诊治。”
上官云峰无奈,只好起身,离开床铺。眼见他所坐之处,一片水渍。孙吾老及长安连忙取来一床新被,为路子清换上。这时间,上官云峰已在隔壁换好干衣,回到路子清房内,看到大夫正为路子清把脉,时而皱眉不语,时而眼神闪烁,他心中也是跟著七上八下。
收了脉,大夫又自一旁取来针灸,掀开被子,推至腰间,露出路子清半身,眼见他白皙胸口那一只泣血的子规,凹凸不平,趁著他纤细瘦弱的身体显得几分狰狞。大夫见了,也是手上一顿,愣了一愣。
针入经脉,开始路子清尚无反应,过了一阵,他额头隐隐渗出汗水,喉间亦有了波动,眉头轻皱,几分不安稳,上官云峰见状,走到床边,掩不去面上焦急。
大夫解释道:“这位公子心脉极弱,想必是曾经有所损伤,如今我以针入穴,帮他舒展受阻的经脉,助他恢复心脉,此刻疼痛,说明有了反应。”上官云峰听他说道“疼痛”,想起路子清昏迷之前,口说“心疼”,他亦是心疼,矮下身子,握住了路子清的手,却是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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