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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月还是天天都到余家门口去守着，最希望有一天可以遇见正好回家的余老板。而余老板就拉着张鹤到处交际应酬，说是要让他和一些将来可能合作的老板熟悉起来，每天很晚才会回家。

就这样过了好多天之后，忆然回宫了。

华丽庄重的凤袍、头饰，以及其它的那些饰品，都规整地放在过分精细名贵的雕镂木质托盘上，由训练有素的宫女负责端着，老嬷嬷陪着。而那木桶里的温水，水面荡漾不大，浸泡在水中的忆然更是一副毫无生机的样子。

在宫里，做什么是可以有自由可言的？就连在水里泡得稍微久一点，守在一旁的老嬷嬷都会催促，一边说泡久了对皮肤不好，一边说一会儿皇上会过来，不可以让皇上等。

一听皇上要来，忆然即刻便从水中出来了。

哗啦一声响，水面荡开了千层波，还未来得及与忆然分开的水，在忆然离开木桶，继而踩在了柔软毛毯上的时候，顺着她紧致的肌肤和动人的曲线向下，有的滑落直至脚底，有的又在翘臀处再挂不住自己，所以掉落了下去。

透湿的头发还在不停地向下滴水，忆然两眼无神地站在水池边，任由宫女帮她擦干身子，又将她带到了梳妆台前。她什么都不用做，自会有人把她的一切都打点好。她那么坐着，就是为了听老嬷嬷与她再讲宫里的规矩，毕竟她离开皇宫那么久了。

若是让晚月来看此时的忆然，而忆然告诉她，自己并非忆然，她的忆然并不在此处的话，晚月或许都会相信，会去到别处寻找她的忆然。

那些宫女围着伺候的忆然，穿上那一身皇后的宫袍之后，便不再只像大家闺秀，而是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少了以往对人的亲近，多了让人生畏的气势，只是忆然并不奇怪自己的变化。她自小就学着如此，见神似神，近鬼扮鬼，除了与晚月同处的时候以外，她总是在看着学着不同人该有的不同仪态。

皇帝来的时候，忆然正在无心地翻阅一本书，因为老嬷嬷还尚未将那些规矩说完。皇帝一来，屋里的人都跪下了，忆然就只是从座上站起来，那样瞧着皇帝，反应冷淡极了。

聂总管跟着皇帝来，在皇帝旁边小心地提醒忆然说：“娘娘，怎么不向皇上行礼？”

忆然便收了视线，懒散施礼。“见过皇上。”

“都起来吧。”皇帝看着忆然倒是显得特别高兴，不禁就靠近了与她说：“这一路回来，皇后辛苦了。”

忆然却依旧冷淡地回应道：“皇上不必如此为我操心。”

此时老嬷嬷在一旁小声纠正忆然说：“娘娘应自称‘臣妾’。”

“臣妾。”忆然只复述一遍，而后笑了。“皇上可有将我当做妻妾？”

聂总管赶紧插话在皇帝前头，生怕皇帝动怒。“娘娘不可如此无礼。”

皇帝却抬手让他收声。“朕有些话想与皇后单独说，你们都退下。”

“奴才遵旨。”聂总管领了令，又待那些个奴婢起身，便于老嬷嬷一同领着她们走了。

忆然自认为已经给皇帝留了面子，所以那些人走了，她便敛起脸上笑容。

当初才见皇帝，是因为太后召忆然进宫住了一小段时日，那时候谁都不知她已经被太后定为了皇后人选，所以那时候忆然见了皇帝，唯独觉得他性子太柔，并非君王之才。若是太平之世，这样的皇帝也能算是仁君，只可惜他并未生在那样的好年代。

那时候，忆然其实和皇帝蛮谈得来。后来，忆然知道自己将要成为皇后的时候，皇帝的一切都让忆然厌恶。可是皇帝怎么可能知道这些，皇帝只以为忆然是在气他将她丢下的事情罢了。

皇帝始终记得第一眼见到忆然，那时候的忆然和太后在一起下棋，太后落错了子想要悔棋，忆然却敢制止，甚至还要叨了两句。那样子极是俏皮，让人半点没有想起她正在以下犯上，所以太后笑了，皇帝也笑了。

可是现在看看，眼前的忆然，美艳胜过从前，却也变得不好亲近了。是否她得到了一个女人可以得到的最大权利之后，本质也都跟着变了？

不管忆然是变了本质，还是只气他狠心，当初是皇帝下令将忆然丢在响水城的，是他让忆然失望了。

“朕知道，那时候把你丢下了，让你在外面受苦这么久，你不会那么轻易就原谅朕。不过朕向你保证，以后的日子一定好好补偿你，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说的倒是轻巧，忆然很想说，若把你丢在那里等死，你会是什么感受？可她没说，因为会听见这句话的人，毕竟的一国之君。多的理由忆然不可能说，所以干脆就让皇帝以为自己是在记恨被丢下的那件事情吧。

皇帝与忆然说话，忆然作出的回应很少，因为觉得觉得皇帝话太多，几回暗示让他回去，他却又像是还在兴头上，根本没能理解。

“虽说要补偿，可朕要怎么做，皇后才会稍微开心一些？”

“开心吗？”

忆然终于抬头与皇帝对视了，就一会儿时间，皇帝眼中竟生出了不少喜悦。

“请皇上给忆然足够的自由，皇上只要当忆然还流落在外并未回宫，这样就好了。”

“这怎么可以！若是这样，朕又要怎么补偿你？”

“这样就可以了！”忆然坚决不让，说：“忆然需要时间需适应宫里的事情，人也好，规矩也好。还有，忆然现在尚不知要以怎样的心情来面对皇上。皇上一道圣旨，忆然便一步登天做了凤凰，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本以为是一场美梦，可还没开始的美梦却又因为皇上的一道圣旨而破灭了。皇上不可能知道忆然流落在外的日子有多苦，病重时被人留在外面等死又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只是皇上的一道圣旨，忆然可以从天上落到地狱去，如今从地狱又回来了，皇上说要补偿，可是忆然要如何接受？”

这些话，是忆然在回来的路上想好的，她不保证那些话一定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却知道总能有一点效果。

“是朕对不起你。”皇帝很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