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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莫名,说不出感觉,柳南烛在苏苏的视线中,转过身,也顾不上那些遗落的水宣纸了,避着雨的继续赶路。苏苏环顾了下四周,陌生的街道,不见了的卖酥店铺,不见了的晴雪,他并未多想,三步远的距离,紧跟在柳南烛身后,尾随他穿过青石板路,穿过一条梧桐小巷,又穿到了另一条陌生的街。大约一个半时辰,雨越下越大,时辰也已不早,天色比晴天暗淡的早,沿街的好多人家开始明灯,一片暗黑的秋雨中,灯火通明驱走了不少雨夜寒凉,这雨下得瓢泼,砸在脸上有些痛。四周的人开始寻地方躲雨,柳南烛也随着熙熙攘攘的躲雨人群一起进了一个门廊,苏苏也紧跟着。

为何紧跟不舍?被苏苏一路三步远的尾随,柳南烛竟熟悉自在的没有任何的逼迫感,可曾是遗忘的旧相识?他转过身来,问着苏苏“我们可曾,见过?”苏苏欲要言说,恰逢另一波躲雨的人挤了进来,苏苏猝不及防被挤撞到,贴在柳南烛胸前,“屠苏,百里屠苏。”题不达意,他说话的气息温在柳南烛的颈子上。

他不认识百里屠苏这号人物,但也不吝于结交新朋友,向后移了一步,与屠苏隔开距离,微微言笑“不才,柳南烛。”

“柳南烛?!”“可就是那位诗画圣手柳南烛?”“看公子丰神俊朗,气质不凡,一定是了!”“先生手中可还有存画,多少钱,我都愿意出。”“先生,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自要邀你畅饮几杯”躲雨的人群炸开了锅,将柳南烛围得水泄不通,大气难喘。

屠苏被挤着逼退了一步,又背贴在柳南烛身上,柳南烛无奈,拉起屠苏的手腕,从后面硬冲出一条道,逃进了雨幕,留下“先生……柳先生!柳公子!……”的尾随声。柳南烛拉着屠苏一路的跑,屠苏一直看着拉着自己的那只手,也没在意柳南烛带着他,已经停在了一座高门府邸前,眼看就要被后面的一伙人追上,柳南烛登上七八阶的高门大院门阶,不再迟疑地敲了门,开门的小厮看清来人,恭恭敬敬的请他与屠苏进去,赶紧的向主宅传话,一名婢女引着柳南烛和屠苏前往主宅。

柳南烛放开了屠苏的手腕,见屠苏还在盯着自己的手,他假装不经意的将手收于广袖中,不让他瞧,“这是丞相府邸,我师弟陵端的家,我们暂时在这避避雨。”说着,也不问屠苏,由着他跟在自己身后,一路遇到的婢女小厮,各个礼貌“柳公子好,柳公子万福。”雨水刷在门廊的瓦片上,一些长青的吊兰藤垂在瓦檐,在风雨中,飘飘晃晃。两人沿着门廊走到主宅大厅,相府公子陵端已经在候着了,出了门的来相迎,“大师兄!快请进!”陵端嗓门很大,有些谄媚但还不至于教人讨厌,屠苏站在柳南烛身后,衣服湿透了,妹子式的头发贴在脸颊上,低着头,也看不清模样。“大师兄,你身后的这位妹妹是?”他家襄铃妹妹怎么办。

“休要胡说八道,这位小兄弟叫百里屠苏。”屠苏听见柳南烛叫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来,看着他,以为他在叫自己。陵端这才看清楚屠苏的模样,打趣道,“这比一般妹妹的皮相还要出挑多了。”

“什么出挑不出挑的,还不赶紧吩咐下人请柳公子他们去沐浴换身衣裳,你是想柳公子他们染了风寒吗?”闻声,只见相府夫人徐娘半老,染着蔻丹的指甲红艳艳的,揽了揽身后的锦纱入了厅。“娘教训的是,我真是糊涂,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麻利点。”说着召唤来小厮。柳南烛对丞相夫人行了一个后辈之礼,说了几句分寸拿捏得当的客套话,和屠苏一起随着两个小厮到后院客房沐浴。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相府千金襄铃就被丞相夫人唤了来,一身明黄的衣裳,橙色滚着波浪纹的大花边儿,俏皮可爱。“娘,哥哥。”声音清脆如铃的,唤了二人。“天公作美,这雨下得好,柳帅的儿子柳南烛竟是来了,襄铃,你给我好好表现。”丞相夫人恨铁不成钢的提点着襄铃。“娘,我又不喜欢柳家大哥哥,还有,什么叫好好表现啊?”襄铃瘪了下蜜桃红的小嘴巴。“你不喜欢才貌双全的柳家大哥哥,喜欢那个不务正业,文不成武不就的柳家二哥哥是吧?你个小丫头片子,不分好坏。”丞相夫人挖苦自家女儿起来,是从不口软。襄铃听了,眼儿媚,飞了一眼她娘,缺乏杀伤力。“哎哟,还说不知道什么叫好好表现,你这张如丝媚眼,狐仙似的脸,是白长的吗?”襄铃也不瞧她娘了,外面下着大雨,她的眼睛要下小雨,委屈的跑开了。“娘,妹妹还小,急些什么?”陵端看不下去,帮腔了一句。没想她娘劈头盖脸就转了刀刃,劈向他“你也是个不领情的,你妹妹把柳家大少收了去,那追着柳南烛不放手的芙蕖姑娘还不就是你的了?一个两个有没有带脑袋。”陵端苦着一张脸,也毁不了几分帅气“娘,我自然知道这道理,关键是妹妹是收不了,镇不住大师兄的。”在他看来,这大师兄和妹妹两个人根本不搭边。“说你没带脑子,你还不承认,你妹妹这姿色,来个秉烛夜谈,热络下感情,我不信还勾不到一个柳南烛了。”说着,勾了勾蔻丹红指甲的手指,将陵端唤到脸前,贴上他的耳朵小声了几句。

“娘,你还是妹妹的亲娘吗?要这么做?”陵端诧异他娘说的话,惊了一跳。“臭小子,到时候我遣散后院的人,还有谁能知道,以柳公子的为人,他一定负责到底。你做还是不做!”丞相夫人眼中闪过一丝黑影,陵端没瞧见,他亲娘都这么说了,他还有什么拒绝的余地。何况,以他大师兄的样貌人品,多少佳人倾心,妹妹嫁给他,也是放心。还有,自然是芙蕖的原因,他太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

☆、黑瓷烫金蝠

黑瓷烫金蝠

柳南烛沐了浴,相府的下人知晓他的喜好,准备的干衣是一件剪裁流畅,做工简单的淡蓝衣裳,头发还未干透,所以未束冠,只一根同色发带松松垮垮的扎着。自从他师父青南离开绘颜阁,外出游历以来,因他爹和丞相的权势缘故,他和陵端就鲜少见面,所以当陵端提议,喝上几壶小酒,一起题诗作画的时候,他没有拒绝。只是对于陵端安排的这地方……

深宅的门庭,粉色的帘,甜美的熏香味,梳妆台前一面大铜镜,八宝嵌珠的梨木盒子,放着各色的首饰,旁边是檀梳,香粉,胭脂,松露……样样不少。这明显是女子的闺房,柳南烛皱了皱眉头。他看着陵端难得慎重的迈着稳步,端着一个黑瓷烫金蝠的酒壶进来。“陵越大师兄,招待不周,还望海涵。”说着,一同与柳南烛坐下,从壶中为他斟了杯酒。

陵越陵端这些个名字都是在绘颜阁入学时,青南师父起的学名,入了红拓本,上过青花册。供师父和师兄弟们之间相互称呼。接过那杯黑瓷杯,做客之礼,陵越不能不领情,他喝下这杯中酒。提醒陵端,“陵端,你不好好题诗作画,非要做纨绔子弟,诗酒之时,也要享闺中之乐不成?”他将闺字咬得很紧,暗讽这闺阁的安排。一记眼刀过去,自有出身将门的威严,陵端打了个颤,“纨绔子弟只会寻花问柳,我为大师兄准备的人,岂是那些残花败柳能比的?你也是见过她的,自然是不沾一尘的真绝色。”陵越听了这话,想反驳也是不能,心中突然躁乱起来,不知名的邪火开始升腾,头上冒出一滴汗来,显然是这酒中掺了东西,他看着陵端施施然的起了身,离开,关上了门扉。想问上一句“百里屠苏?你把他怎么着了?”

相府中人,又能把屠苏怎么着?屠苏没有被怎么着,反倒为难了相府的婢女小厮一番,他不食人间烟火的不知从哪个仙地儿冒出来的,几乎不能自理,沐浴时,衣服是被他用剑划开的,穿衣服时,只需一条衣带打个结的白色内单衣,他还顺顺当当穿得很好,但是复杂的中衣,暗扣很多的外衣,他是不会穿的,头发更不会扎了,滴着水的发散乱的披在白色单衣上,他不允许陌生人为他束发穿衣,喃喃着要找晴雪,找柳南烛。几个小厮想按倒他,他结出红色的结界将几人弹出几米远,凡夫俗子哪里见过结界,惊慌着以为是妖术,手慌脚乱的丢下他一人跑开。屠苏将宽大的暗红外衣披在身上,赤着脚就要去找柳南烛。此时,相府没人有闲工夫管他,因为相府一片忙乱,他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相府千金襄铃竟不见踪影,人手派出,四处找寻。

在眼前不容易忽视的其实最安全,“你刚才用的是结界?”不想襄铃一身婢女的打扮,一直躲在屠苏这里。她见过国师封过结界,算是有点眼力。见屠苏对自己不理不睬,灵气的眼睛调皮的转了一转,“你帮我将后院的密道结界打开,我就告诉你柳南烛在哪,好不好?”听到柳南烛的名字,屠苏这才注意她,没有多想,点了下头。襄铃带着屠苏左绕右拐的抄小道,到了后院的一间布置巧妙的房间,八角桌子下有着暗门,门上设有结界。屠苏注入些灵力,只见那封印泛起红色的灵光,这结界的人法力的属性和他相同,虽是费了些力,最后还是破了它,结界被破,暗门大开。襄铃欣喜,“大哥哥,你好厉害,国师的结界你都解得开,柳南烛在右后方的菱香园。”她没有迟疑的,进入密道暗门,溜之大吉。

屠苏向着右后方寻去,这里有段路没有门廊,赤着脚的踩在雨水里,雨淋在他本来就稠密的湿发上,瑟瑟的凉。不远处有个园子,门匾上秀气的写着金辉楷字“菱香园”,屋内烛光明亮,透着暖意。屠苏敲了敲门,没人应,他用了些力气,将门震开。见到陵越从桌边站起身来看着自己,屠苏没有注意到陵越在强忍着一些什么,走到他面前,对他笑了一下“冷,穿上。”用手敛了敛宽大的领口,言下之意,要陵越帮忙穿衣。陵越的嘴角挑起,语气不再温和有礼的变了,“欲擒故纵,陵端说的,就是你这样的真绝色?我看,不过尔尔。”陵越左手扣住屠苏敛着领口的手,右手从领口扯掉暗红色的外衣,白色单衣被带着扯下一截,露出半个右肩,屠苏有些冷的缩了一下肩,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从肩部揽住,湿热的舌滑上肩,像画笔,一下又一下的舔舐锁骨的起伏,似在描画丘与壑。陵越变得急躁起来,他似乎看到了山丘悦目的清新色泽,嗅到沟壑的潮湿水气,舌尖沿着锁骨向上滑到嫩滑的侧颈,咬了一口。如同在锁骨的丘壑之上的白空中,点了一轮红日。屠苏吃痛的推开陵越,他却是恼了,上前逼了几步,将人推靠在梳妆台上,桌上的首饰盒,瓶瓶罐罐,震了一下,倒了几瓶。“你费力的假装与我套近乎,不就是想这样!”他欺身向前,解开屠苏白色单衣带,眼前露出的身子不是想象中的瘦弱,更不可能是女子的柔润,是茱萸色的红缨两点,是河堤垂杨柳的纤细腰肢,是玉石打磨面的光滑皮肤,是如山石蕴含力量的紧实小腹,是如海浪波涌的细致胯骨线。陵越眼前融入了一丝黑气,他入了邪,暴躁不安,急不可耐,他用嘴唇描画着眼前的如画美景,更想切身感受下半身的景致,用他特有的笔,描画隐秘仙府幽洞的每一寸地。他一鼓作气扯掉眼前白色的亵裤,将屠苏推坐在梨花木的梳妆台上,倒出梳妆台上的松露,草草的用手指先探了探仙府的门,开拓润滑几下,解开自己的腰带,换上从未开封的大狼毫笔,紫红的粗壮笔杆沾着松露捣进隐秘的仙府溶洞中,屠苏一声压抑的闷哼,即使不懂,即使能这么近的距离,盯着陵越十分欢喜,即使他不知原因的很怕陵越生气恼他,但他痛的不能忍了,推搡着陵越,陵越见他拒绝,两手托起紧实的两瓣浑圆捏了捏,笔杆子更用力的捣了捣,搅起洞中春水般的发出水的声响。屠苏没有支撑点的双腿夹住他的腰,打着颤,掌上聚集灵力,拍了陵越一掌,一时忘了控制好法力,陵越是没有清气护身的凡人之躯,他登时后退了几步,仰倒在地,吐了一口血出来,闭上了眼。

屠苏慌了,将刚好遮到大腿,完全大敞的单衣裹了下,就下了梳妆台,“柳、柳南烛,你醒醒。”屠苏度了些气,陵越睁开眼睛,将内腔堵住的一口残血吐了出来,眼睛又漫上黑影,他有些粗鲁的拉过屠苏,跨坐在自己身上,趁着屠苏抬起身子要逃开,猛地对准那神仙洞邸,捣入遨游一番,他坐起身来,从下腋穿过揽住屠苏,自下而上,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深浅,徜徉个自由自在。屠苏这回看见了他眼中的异常,知是入了魇,刚才又伤了他,这般更不敢反抗。渐渐没有那么痛,接受了异样的酥麻感。他开始回迎陵越,亲他的发,亲他的额,亲他的眉梢,亲到眉梢处,陵越兴奋起来,压倒屠苏在地,狠狠的捣个十几下,两人一同纾解开来。

陵越趴在他身上,两人呼吸此起彼伏地喘着气儿,未过多久,两人转战到床上,闺阁姑娘的香床,柔丽娇气,粉嫩色小家碧玉式的床幔,金黄色秀巧的床帘流苏如窗外雨夜中的灯笼,随着两人的动作,摇个不停。两人做着只有男人之间才有的狂野情事,与这秀气的闺阁格格不入、对比鲜明。陵越很喜欢屠苏的脚踝,他托起一只腿,舌头在那脚踝打着转,像是画了一把圈锁,身下的大笔杆一直点点戳戳转转的深入隐秘处蘸着,蘸了一下又一下,将那里蘸的更湿,更黏,更加适应他。

相府夫人不知刚才是着了什么魔,只记得见了一道黑影,就入了魇,如今清醒,不能相信自己能安排把襄铃送给柳家公子,做出先把生米做成熟饭的事来,心急火燎寻找出逃的襄铃,好在她跑到了将军府,被府上小厮送了回来,这茬事儿刚有着落,才想起柳家公子还在府上,也不记得入魇之时,所说的把后院的人都遣干净的话!此时想起,真是害怕,别再害了公子性命,或是清誉!

“夫人,我和少爷出门买些水宣纸,不想被人群挤散了,听说,我们家少爷在你府上避雨?我送回贵府小姐,顺道是来接我们家少爷的。”闻言,相府夫人支支吾吾,手中捏紧了锦帕,带着这小厮去了后院,一看四更天的,菱香园本该都睡下的婢女小厮都起了身,就知大事不好。

一夜入了魇的狂乱,深府最是流言是非地,不管是哪个人开始传言的,或是知道的人都添油加醋了一番,一夜间,整个皇城尽知,那个丰神俊秀,才华无双,被称为诗画圣手的将军府的大公子,在相府的千金房,英勇无比的和个男人做了整夜。

“陵端,自此我不再有你这个师弟。”一大早,天蒙蒙亮,柳南烛坐上将军府的马车,风华依旧,只是脸上无光。马嘶鸣了一声,小厮平抚了下这匹马,驾着马车,离开相府。陵端自是有些懊悔,看着马车离去。

屠苏稍迟的醒来,看见床边无人,马蹄哒哒声渐行渐远,穿上单衣,披着暗红的外衣,追出去。“柳南烛,柳南烛!”他跌跌撞撞,追在车后,看着马车越来越远,那车帘一直未拉开,车中之人无动于衷。

柳南烛做事一向有原则,他认为屠苏是相府安排的,顾及自己,顾及他爹,顾及整个将军府,他千万的不能动摇。

“陵越!”屠苏这一声,在柳南烛灵魂深处敲响了般,直震心扉,柳南烛禁不住的还是掀开了车帘,看着屠苏此时脚下一个踉跄不稳,摔倒在地。“停下。”他匆匆下了马车,扶起屠苏,拉着他的手腕,义无返顾地一起上了马车。驾车的小厮嘀咕了一句,又赶起了车来。“把衣服穿好。”陵越看着坐在对面的屠苏衣衫不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昨晚有多么荒唐。屠苏唯恐陵越会再丢下自己,听话的扣着外衣的暗扣,摆弄了半天,完全错开了正确的位置。陵越看不下去,倾身向前,一扣一扣,仔细的帮他穿好,发现屠苏依然是赤着脚就追出来了,双脚被冻得浅浅的泛着凉气的紫,无奈叹了一口气,将那双脚收在自己怀中,小心的暖着。此时他心中百感交集,屠苏却全然不知,好像只要能看见陵越就心满意足了,他等了这一眼太久,久到迷失了岁月,久到一眼便是爱上。

回了将军府,陵越将屠苏安顿在内房休息,正要去给他爹请罪,他爹柳濡司就气急败坏的冲进了房门“不孝子!你给我跪下!”陵越不敢违抗父命,跪在他爹面前。“你在外面都做了什么好事,你让爹的老脸以后还往哪搁!我今天打死你算了!”他爹正在气头上,拿起两指粗的家法鞭,就要抽下去。

“你敢动他!”屠苏也只有在陵越面前听话乖巧,此刻一晃就拦到了陵越的面前,一手拽紧了他爹的鞭子,眼中泛着狠。

作者有话要说:

☆、琉璃小金樽

琉璃小金樽

将军府,演武堂刀剑暗哑,鼓声鸣鸣,十八般武器,沉淀着寒光与肃杀,其间频繁发出打斗的大喝声。在这几百步之遥的后院,则是安静的将军内府,蓝青的瓦,白灰的墙,西北墙角一隅闲开的蓝花楹,数米高,似一团蓝紫色的迷雾,迷迷茫茫,掩映着楹树下的一方四角飞檐亭,亭中、七七八八的婢女,如往常一样,张罗好将军府一早所需的吃喝用度之后,备上果酒,盛放在小巧的琉璃小金樽中,摆在亭中的石桌上,围着管家红玉坐下,全神贯注的听她说着不知名的故事。红玉的声音渗透这迷迷茫茫的蓝花雾,间或端起琉璃小金樽小口饮下,芬甜入腹,酒不醉人人自醉,故事说到最后,她用不咸不淡的陈述语气宣读着悲凉的结局,如刀口直插人心“屠苏魂飞魄散不入轮回,陵越等了七十六年,等了一世又一世,也不得见振袖拂苍云,仗剑出白雪的风采。”听故事的婢女有哭、有叹、有唏嘘。”一婢女袖口擦泪,“屠苏是个骗子!都言女人愈美,愈会骗人,没想到男人也是这样,何苦骗的陵越等待多世轮回。”另一个天真的婢女满含期待,“红玉管家!之后的故事呢?”红玉摇头,“逝者已去,哪里还有之后?再说,这只是个漏洞百出荒诞的故事罢了,何必当真?”说话间,红玉看着蓝花楹盛开渲染的蓝紫色,可如同天墉城那些紫色的锦旗?可如同那些嬉闹弟子的紫色门徒衣?天边又快亮了,这是无数轮回中的哪一天?这又是第多少次的日出?山中无日月,将军府又何尝不是,她在府中将近二十年,看着柳南烛长大,或者说,看着陵越再一次长大。

“红…玉管家!管…家!”一小厮急急忙忙气喘吁吁,惊扰忙中偷闲的她们,“不好了,将、将军拿着鞭子冲向公子的别院,要…要打死大公子。”红玉一听,来不及询问原因,从这西北角直奔北去,赶往柳南烛的别院。

别院蔷薇开出栅栏,满院留香,门口绘着锦鲤的纱灯风中沉浮,屋内柳濡司气急败坏“不孝子!你给我跪下!”陵越不敢违抗父命,跪在他爹面前。“你在外面都做了什么好事,你让爹的老脸以后还往哪搁!我今天打死你算了!”柳濡司拿起两指粗的家法鞭,就要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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