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飘渺的场景逐渐清晰,一人着紫色华衣,立于乌蒙灵谷红叶林路边的一棵树下,日升日落,繁星萤火,他一直在等待着什么,直到一面容肖像屠苏的蓝衣少年,病容苍白的出现在红叶林的小路上,他摘下面具,有些紧张的藏于袖中,迎了上去,“好巧,我也路过这里。”少年见是他来,应是熟识,莫大的委屈再也抑制不住,趴在他胸前哭得厉害,满口骂着天禄小皇帝。他任少年哭着骂着,听到“狗娘养的天禄”竟哈哈大笑起来,笑少年好生粗鲁,少年见他嘲笑自己,来了精神和他拌嘴“你才粗鲁,齐云最粗鲁!”
之后的那段时间,他与少年在乌蒙灵谷日日相伴,幼稚的比赛钓龙虾,斗蛐蛐,一起嘻嘻哈哈将脚丫泡进凉快的溪水里,吃着冰水镇西瓜,有个时候,少年看着广阔的天空,感叹“唉,找个人来成婚才好,要不然一辈子就要呆在谷里,多么无趣。”他听了,开着玩笑“你可是瞎了?还要找谁,没看见英俊潇洒,气度不凡的我就在身边?”少年认真的打量他灿若桃花的脸庞,摇着头“多大岁数了,还想吃我这颗嫩草。”多大岁数了?他分明很年轻!他讥笑少年,“你以为自己是香草吗?我看你就是壶臭酒。”少年又和他拌上嘴了,“我就是臭酒怎么了?你不是云吗?你倒是飞给我看看啊。”少年撒欢儿的压在他身上钳住他,他哪能这般束手就擒,与少年在草地上较着劲儿,从高坡上翻滚下去,惊起了几只河边的蜻蜓,在一个矮谷处停了下来。时间静止下来一般,少年压着他,盯着他的嘴巴一动不动,然后,蜻蜓点水的,在他唇间嘬了一口,气氛骤然变得尴尬。“你果然是臭的!”他主动化解尴尬,夸张的用袖口擦着嘴,撑起身来,不想少年一改平日的蛮横,反是飞红了脸颊。不妙,他本只是想逗逗他,不想见到少年如此模样,胸口砰砰直跳。
他不相信魔修秘书上记载的第八层之后的修炼,需要断情绝爱的部分,分明提倡双修增加修为的魔修门派,若是断情绝爱了,岂不是拿起砖头砸自己的脚!横竖一千多年之中,从未有人修到八层之上,他自是不信这断情绝爱的废话,他自认是个花心之人,更不会用情至深,唯爱一人,情深不寿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他身上。所以,当少年用蛮横的语气遮掩着不好意思,提出“你可愿和我成婚?”之时,他看着少年红润的脸庞,回了句“好啊!”
一轮新月之下,女娲神像,守情蛊,交杯酒。少年仗着年纪小,靠着撒娇,软磨硬泡,他不忍少年疼的厉害,这一夜反叫少年压得彻底,吃的干净。两个人性格都很狂放,做的是惊天动地,他看着少年纾解之时的愉快,自己心中也升起的满足感,只是随后他便被刺骨的锥痛感淹没,他的左脸如针扎扭曲,体内血气乱窜,直逼他吐出一口血往肚子里咽,他趁着少年疲乏的睡下,翻出魔修秘书,将上面记载的断情绝爱部分,有关走火入魔命不久矣的一面撕得稀巴烂,他抱着少年,摸索着他的脸,思索了一夜,终是难眠。第二日清晨,少年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蹭了蹭他“你吃干抹净了,要负责。”他狠着心推开少年,冷笑“你本穿着蓝衣,还有那么一丝丝像陵越,现在这身红色喜服只是叫人生厌。”他不会说他爱惨了少年红衣的模样,爱他的小蛮横,爱他的小无理取闹。
他乘风而去回了炙炎门,端的是“吃干抹净”了,独留少年一人不管不顾,他未想过他一直都在寻找茶几子预言的那个振兴门派的孩子,如今却与自己成了婚,他想着少年若此世能够安安稳稳做着大巫祝,未尝不好。他没想到少年之后便寻他而来,作为最低级的弟子入于自己门下,他心疼少年受尽白眼,受尽欺凌,却忍着心疼,装作漠不关心,他的胸口作痛,他左脸的血管中蠕动着蛊虫,他的血气逆行到不可抑制,不停地咳出鲜血,他知道自己走火入魔的快死了。而少年天资过高,短短的时间内魔功已修至第七层,他看着秘而不宣的掌门秘书,上面关于断情绝爱的一页已被他除去,他悄然派长老将此书交于少年,之后便演了最后一出戏,假装日日与各色男女双修,行鱼水之乐,他知道少年不会再爱自己了,断情绝爱的这段时间,会魔功大成,只是他错估了少年的爱,少年对他爱的深沉,反被活活逼疯,此生此世的生命中彻彻底底的断了情绝了爱。
他死了,却不是走火入魔而死,他死于魔功修成的少年剑下,一剑封喉,他想对少年说“韩酒酒,你不要恨我。”他办不到了,他嘴唇轻启无声,喉咙喷溅出骇人的血红,他如秋天的蝶,飘零倒地,最后残余的气息中,他看见少年丢下了剑,发着疯的叫喊“齐云!我恨你!”少年嘴上发着狠、说着恨,怀中却抱着他,将他搂得紧紧,指甲陷入他的肉。他死了,他的魂魄却因少年的一声恨,不得解脱。少年横抱着他走进一片桃花林,将他置于一个洞穴中,少年摸着他的脸,疯言疯语“齐云,这是我爹爹生前最喜欢的桃花林,你在这里等酒酒回来好不好?”少年最后看了他一眼,对上他的唇吹了口灵气,将精巧的面具覆于其脸上,结界了封洞,不再回来。少年红衣妖冶,在粉的白的桃花林中,刺目的扎眼,他嘴角勾起,蛮横化为不可一世的狂妄,世间再无叫做韩酒酒的少年,只有疯了的陵榣。
幻境中的景象逐渐模糊,晴雪的被拉回现实中来,“酒酒又与屠苏有何关系?”他急着问着重明,重明并未回答,而是反问一句“你可知道,我为何将辟邪之骨交于你?”晴雪并不知晓,重明为何愿意插手此事。重明轻言“因为,我认为你和我是同一类人,愿所爱之人从宿业中得以解脱,真正得以圆满。”仙音渺渺,逐渐飘远,重明在晴雪面前消失。
三途河畔,重明打开宝瓶,引故友辟邪之魂过奈何桥,齐云饮下孟婆汤,忘记了“那一壶臭酒”,入了轮回。
作者有话要说:
☆、犀角祭魂斛
犀角祭魂斛
齐云入了轮回,奈何桥,一碗孟婆汤,前尘散尽,而今滚滚红尘另一世,他依然和陵越交好。陵越擅画,而齐云以雕刻见长,绘画与雕刻不分家,他与陵越在绘画雕刻的很多方面有相同的见地,两人算得上是志同道合,君子交好。今日正值陵越的加冠礼邀他前来,他自当不能推辞。虽然他喜热闹但碍着丑如夜叉的左脸也不想去凑热闹了,此刻他避开主院的喧嚣来到后院,坐在一方风景独好的小亭子里,安静惬意的从袖中拿出一小块璞玉开始雕刻,他埋着头,露出一片颈,银白的发遮掩左边的脸庞,落在颈边。
而此时的陵越和屠苏从主院的礼厅相携而出、走出门外。他们注视对方,无视旁人,秋日的阳光,醉人的金黄,将黑发染成暖心的栗黄。
“我们去哪?”
“我带你踏遍万里河山可好?”
屠苏与陵越相视一笑“我们要带着酒酒。”陵越停下脚步,“那是自然,不仅带着酒酒,而且需要带些盘缠。”屠苏也顿足与他相对而立,陵越接着说道“我还需去见一位好友,你和我一并前往,算是见了面有了认识。”两人一边安排着行程一边出了主院,刚进入后院,一个婢女怀里抱着哭闹不停的酒酒,看见两人就看见救星似的跑了过来,“公子万福!”对陵越行了礼,然后忙不颠儿的赶紧将怀中的酒酒交给屠苏,“屠苏,你可回来了,我可是没招对付这个小坏蛋了。”她话还未说完,酒酒就挣着小手要屠苏抱抱,屠苏接过酒酒,酒酒如愿的滚回自己想要的屠苏怀抱,哽了哽,蹭了蹭,不哭不闹乖乖的把下巴磕在屠苏的肩上。“这个小坏蛋,上辈子是没爹没娘疼吗?这么粘着你。”婢女是后院的下人,和屠苏住一个下人西院的,不知道屠苏的身份已是变化,对屠苏还是那般熟络不客套。
“屠苏也是你叫的?你这称呼该改改了,要称他为……”陵越想了一下,止不住的笑了出来,“要称他为少夫人。”婢女一听直接惊住的没了反应。而屠苏也知道‘夫人’这个词想来该是女的,有些恼,“我不要被这样称呼。”陵越假作正经的收起笑脸“你不是少夫人,难道是反悔与我成婚了?”屠苏一听急着将酒酒向上抱了一点“我没有!你不要总是…总是……”陵越向他逼近,凑了凑“我总是什么?”屠苏也没后退,抬起脸对上他“你总是欺负我!”陵越听了这话,乐了“你这是什么话,你一个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武功身手都比我强上太多,居然会被我欺负?哪有没样的道理可言?”说着,对着旁边一惊一愣的婢女问道“你说,是不是?”婢女回过神,只觉得大公子是表面温柔如风没有危害,但实质是吃人不吐骨头,分分钟要人命,是绝不能惹的!所以回答,“大公子说的对,我们公子柔柔弱弱,他不被欺负就算好的了,怎还会欺负别人?”屠苏一听,被封的没话说,憋得慌的郁闷,只能用那双杏眼干瞪着表示自己的不满,突然想到了晴雪来,要是晴雪在,就不会由他们嘴巴上得逞。
其实屠苏早就想着晴雪了,晴雪不是有灵蝶吗?为何还未找到自己?
其实那日在集市,晴雪和屠苏失散之后,她便放出灵蝶去寻找屠苏踪迹,晴雪一直想问“若有来生,没遇见陵越,屠苏是否会爱上自己?”的这话,已是没了意义,因为她看见屠苏终是遇到了陵越,名字改变的陵越,身份改变的陵越,言语改变的陵越……那颗心和灵魂却依然未曾改变的陵越。人群中没有早一秒更没有晚一秒,屠苏与陵越注定相遇,注定相爱,她所期待的“若有来生,没遇见陵越”的这般假设,原本就错的一塌糊涂。因为他们的相知早于自己,他们的相伴早于自己,他们的相爱更是早于自己,就算是宿世情缘未了,老天也自当是先成全他们,何来自己后来者居上?九百年了,晴雪已不是当年的晴雪,岁月的风霜没有染白她的发,没有划伤她的脸,但是在心智上却给她积累了太多的智慧和睿达,也许她早已明白,所谓灵魂,生来便是欠缺,它一直等待着另一半的融合。
这一世,她看着屠苏长大,说起感情,她心境转换,想来亲情倒是居多了些。
这边。陵越看屠苏气鼓鼓的,见好就收,不再逗他,向婢女打听到好友齐云的所在之处,便和屠苏一同前去见他。陵越见了齐云,拉着他与屠苏引荐“齐云,这是百里屠苏,我的…良人,你叫他屠苏便好。”想着刚才“夫人”已是逗坏了屠苏,此番陵越改了用词,说完又转向屠苏“屠苏,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我的好友齐云。”齐云见状,一边感叹于天朝之国民风开放果然不是他顾云国可比的,一边祝喜“陵越,恭喜恭喜,不想数月未见,你已成婚了。”看着模样甚好的屠苏虽然抱了个娃娃,但丝毫阻挡不了那身段风流。“陵越好福气,屠苏兄弟是仪表堂堂,世间少有,不可多得啊。”屠苏听他唤自己屠苏兄弟,也不与他客套“叫我屠苏便是。”三人言语和谐,倒也是阳光好,鸟语香,一片和乐。
不想这之后却突生变故!
酒酒本来趴在屠苏怀里好好的,小脸埋在屠苏的肩头,怕屠苏跑了似的手里攥住屠苏的一缕头发,充耳不闻其他事的快要睡着了。只是屠苏这个姿势抱累了,换了个姿势,将他正过脸来侧抱着,小家伙迷迷糊糊半睁着眼,看见了银发拂腰,面如桃花灼丽的齐云。当初紫胤禁锢在他手上的五彩珠环顿时闪着光膨胀起来,愈加难以束缚,随后一股霸道的灵力溢出,震碎了五彩珠环。屠苏怀中一道红光而过,显于地面,灵气萦绕间看得见黑发纷飞落于纤细的后腰,那里有红色“酒”字刺青陷于腰窝,襁褓大小的衣服被法力化为一件外衣,红艳如血,掩盖裸露。三人皆惊间,陵榣已脚步凌空逼近齐云,他只一件衣服披着,凌空间广袖露出大节手臂,衣摆时而飘至膝盖,他嘴角倾斜、伸出白纤的右手,明明气质如仙,偏偏行为如魔魅,残忍的掐紧了齐云的颈部,他一字一狠的腔调像是不可违背的谕令,“我准许你遁入轮回了?”齐云完全不知所措,不知眼前与屠苏相像的少年与自己是何冤仇,在一头雾水中他快要窒息了,他的双手抓紧了陵榣的手腕,但仍挣脱不开,脸上白莹透着浅浅一点粉的白桃花色聚成了大片粉色的红桃花色。“我这招封喉可是你教的,你竟敢遁入轮回忘得干净!”陵榣真想就这么掐断了手中的颈,齐云挣扎间左半脸遮掩的发散了开来,那半张脸无骨的凹陷,死气无光,丑如恶鬼。陵榣突然松开手了,他如疯子般说变就变,换了个人似的伤心异常起来,他捧着齐云的脸、殷殷切切,“怎么回事?谁弄的,谁弄得?”
“酒酒,你在做什么?”屠苏看着那背后的纹身就知道是他家的酒酒没错。他一语如箭,直中人心。陵榣转过脸来看见金黄的阳光倾洒在屠苏的发上,微微泛着暖。记忆中他的爹爹曾在绿叶成荫,东风送暖的好时节,于天边初亮之时信步而来,那时第一丝晨光背光照在他的发间,也是这般微微泛着暖。
而爹爹的话“酒酒,你在做什么呢?”
“酒酒你在做什么?”陵榣看见酒酒幼小之时在红叶林揭了一人银制面具想着甜蜜的桃花酥糖;“酒酒你在做什么?”陵榣看见酒酒少年之时在一人怀中骂着天禄的哭哭闹闹;“酒酒你在做什么?”陵榣看见酒酒与一人无忧无虑开心嬉笑翻滚在山坡之间;“酒酒你在做什么?”陵榣看见酒酒算是长大了与一人在乌蒙灵谷的女娲神像前成了婚。
酒酒你到底做了什么?陵榣看见酒酒一剑杀了一人,横抱着没了气息的这人走进一片桃花林,置于一个洞穴中,酒酒摸着这人的脸,说着“齐云,这是我爹爹生前最喜欢的桃花林,你在这里等酒酒回来好不好?”至此之后,酒酒变成了陵榣,封了洞穴,从未回去,九百多年间,陵榣从未回去。
“爹爹?”陵榣觉得脑袋有些痛,当年他自残导致的左额角的旧伤疤,那里纹着一只直飞入鬓的凤,此时像是要飞出额角般,拉扯着脑袋隐隐的痛。屠苏未说话,反是陵越上前一步,将外衣披在陵榣身上,“我不管你是怎么回事,总之屠苏认你,我便认你。秋天风寒,你先回屋去换件厚衣。”陵榣向来傲慢自大,没人管得了他,更是不习惯有人对自己好,所以张口就来“你敢管大爷我的闲(事)?”话未说完,屠苏变得面无表情,“酒酒,不要说粗话。”大爷哪里是粗话?陵榣看着屠苏变成木头的脸,将话憋回肚子里。他看了齐云一眼,心情复杂的回了房。陵榣走后,陵越和屠苏面对齐云很是尴尬,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何事,酒酒突然就变大了,酒酒和齐云又是有何纠缠?来了这么一出闹剧。陵越虽是记起了天墉城那一世酒酒和齐云相爱的一些有关记忆,但他不知晓两人之后的爱恨纠葛,只能不太明了的赔礼道歉,齐云莫名其妙又莫名难过,三人谁也说不明白。
陵越要和屠苏离开之事,很快便沸沸扬扬了。这厢兰生想了一计,他在后院找到陵越和屠苏,“大哥,你好意思就这么走了就算要走,也要看着弟弟我完婚之后再走啊。”陵越并未松口,兰生另辟蹊径请求屠苏,“唉,木头脸,不对,嫂子,唉,也不对,嫂哥?”看着屠苏越变越木的脸,越来越不对!算了,索性就叫屠苏!“屠苏,我成婚,也不向你要份子钱,你和大哥就留到我完婚之后再走吧。”其实屠苏压根就不知道份子钱是什么玩意,他岿然不动,看了陵越一眼,“我听陵越的。”所以难题还是转到陵越身上。陵越看着唯一的胞弟,他又何尝不想看着兰生娶亲完婚,叹了口气“你知道,爹才是将军府当家的,他不待见屠苏,屠苏的特殊身份在府中也没地位,我怕屠苏又要受气,一刻也不想再留!”兰生听了,鬼点子多的马上来了主意“这还不简单,哥,你还记得娘的院子吗,那时爹作为聘礼给了娘的,娘死前可是把那院子庄园连着花草树木的地契转给我们兄弟的,爹一点儿也管不着,将那处收拾打扫一下,屠苏住到那里,我再寻两个可心的婢女伺候着,不就行了?”陵越一听,倒也觉得还算妥当,算是应允了。兰生看陵越同意了,开心起来,虎虎生威像做了件了不起的的大事,立即去安排,收拾打扫那是简单,但是要找可心的婢女……未想月言和襄铃不依不让,“兰生,兰生哥哥,我们去不就好了。”
尘封的夫人别院,大门打开,有了人气,入住屠苏月言襄铃三个人,三杯犀角祭酒斛,祭祀已故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
☆、红烛昏罗帐
红烛昏罗帐
夫人院落还在收拾着,陵越回到自己的住处,一到院子就看见门外黑漆漆的,原本挂在门前的锦鲤纱灯不知被谁摘了去,打开房门,屋中更是遭了贼一样,牡丹屏风不见了,八骏图壁画不见了,连自己的一把竹林扇也没了踪迹。陵越暗想不妙,匆匆赶往画苑,果不其然,只见里面几个小厮三三两两将自己的画作往外边运。而始作俑者披着一件红衣和一件蓝衣,散漫的坐在梨花雕木椅上,露出脚踝,拿着一颗龙眼丢进嘴巴。
“酒酒!”陵越努力平心静气的跨过门槛走进房间。“你为何拿我的画?”酒酒见了陵越来,“噗”的吐出龙眼核,黑核圆溜溜的滚到陵越的脚边。“你不是叫我换件衣服吗?你府里的衣服哪能穿?只有我那傻爹爹不挑剔,随便一件粗布衣裳也套在身上,我可受不了,拿你的画当做图案,做新衣裳。”说着,门外几个小厮捧了好多各色红的布匹,绫罗绸缎锦纱棉麻各种材质,“大爷,你向将军讨的布匹,小的们给你送来了。”酒酒站起身来,满是挑剔,拿着陵越的那把竹林扇,挑起几块布料来看“这匹太暗,那匹太粗糙……拿走、拿走!”陵越听到“大爷”这个字眼,真的在很努力的平心静气。“你们谁敢叫他大爷,我就要你们知道谁才是大爷!”陵越说这话时应该还是和颜悦色的,只是几个小厮抖抖的抱着布匹惶惶的退下了。“你向你祖君讨的布匹?”陵越有些惊诧他爹柳濡司居然能这般大方好说话。“是啊,那老头子说府里的东西,任我随便挑。”酒酒想到柳濡司发现他的“孙子”居然是国师……哪还有不“隔代亲”的道理,大方的很。陵越听见“老头子”这个字眼,真的真的在很努力平心静气,“你一件衣裳也不许做。”酒酒闻之,龙眼也不继续吃了,一个眼梢吊起有着狠,“凭什么!”陵越回之,“凭我是你爹!”酒酒几秒前才狠戾的眼神变戏法的雾蒙蒙水漫漫了,“有你这么当爹的吗,你以前就只给玉泱做衣裳,现在转了世了,还不给我做,你不给我做,我以后就不穿衣裳,每天都光着,反正我和爹爹长得这么像,叫大家都来看我光着……”越说好像越悲戚,只是眼中的雾茫茫水漫漫就是掉不出一滴泪来。“做做做!谁说不做!你要做多少衣裳,都给你做。”陵越不能够平心静气了!
“真的!爹你真好。”酒酒再次变脸,笑容艳艳,有点威胁意味对着陵越“你是不是想起来在天墉城上的记忆了?我提到玉泱,你竟然不疑惑。”陵越回之一个玩笑,“姑且算作记起了一些,若是全记起来,怕是看你这幅模样,早就拔剑清理门户了。”酒酒绕着陵越转了一圈,揣度陵越一番“没了剑,你更坏了,天天欺负爹爹。”陵越认真的从头到脚看了一下酒酒,“多大的人了,还疯疯癫癫,齐云若是要你,算是白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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