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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番外十一

荣府里，男主人的回归却并没有收到应有的热烈欢迎。

一走就是半年多，赦大老爷也挺想家的，看着门口的石狮子都觉得倍感亲切。嗯，他家的狮子，就是比别家的威武雄壮些。

因回来时临时决定，贾赦也并未写信回来知会一声家里，所以直到他进了荣宁街，府上的人才得到消息，匆匆忙忙地跑出来迎接。打头的是林之孝林大管家，领着一帮大小管事候在正门迎接。

一问方知，贾琏和贾迎春皆不在家，一个去了宫里跟皇子们，已经派人通知了，想来马上便回；一个陪着刘嬷嬷去了庄子上休养，云将军陪同而去，也命人去叫了。

兴冲冲地从江南赶回家，对着的就是一个空荡荡的大府邸，一双儿女个个不着家，赦大老爷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儿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啊！

“父亲，您回来了。”正当赦大老爷满腔哀怨之际，贾琏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进来。他一听说皇帝回宫了，便知道自家老爹也回来了，急忙就往家赶，正好在宫门处碰见报信儿的下人。

“回来了，外面有什么好，出去跑一圈，才知道哪儿都不如家啊。”大老爷没精打采地撒么儿子一眼，话语中另有所指。

贾琏知道他爹这是挑理了，笑呵呵地凑过去，“父亲一路上辛苦了吧，儿子这就去给您打水，伺候您沐浴可好？对了，我才在宫里学了门手艺，名叫舒筋龙抓手，等会儿洗好了给您捏一捏，好好松泛一下怎么样？”

“得了，你有这个心就行了，老子可不敢让你捏。上次你就是给人家老焦大捶背，捶得人家老头儿两日都没能起来床，大夫看了之后，说再严重点就伤筋动骨了。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要是被你施展了那什么舒筋龙抓手，能不能囫囵个儿活着还是两讲呢。”

大老爷连忙摆手，他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手上的活儿差点。偏偏他还喜欢给人捶背啊，按摩啊什么的，每回出手都是非死即伤、惨绝人寰啊。

“琏儿啊，不忙着这个。你坐下，咱们爷俩儿说说话，谈谈心呗。”贾赦见他又去张罗茶水点心，忙把人拉住，按到身边的椅子上。

提起谈心，贾琏的脸上就是一苦。不用问就知道，他爹这是又要跟他提婚事。每回提起这个，贾琏都头疼得很。虽然，他自己也弄不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态，但他能确定自己还不想找个女人成亲。

但赦大老爷这回是下定决心了的，不管儿子有多不情愿，拉住他就不松手了，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琏儿，你爹我如今也快五十了，知天命之年，已经可以开始数着日子过了。我这一辈子，什么福都享过，什么苦也都吃过，只除了一桩事，我是了无遗憾啊。”

“儿啊，像爹我这样的年纪，还没能喝过媳妇茶，没能抱上大孙子的，你满朝堂挨个儿数一数，是不是就我这一个？”大老爷说得很动情，眼看着眼眶都红了，“我就想着啊，哪天我要是就那么闭上眼，都没脸下去见你太奶奶、你爷爷、你外公外婆，还有你娘。我没能看见你有后啊！”

“今天，这儿就咱们爷俩儿，这里也没有外人，你跟爹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什么时候能让爹看见你留个后？什么时候能让我抱上大孙子？琏儿啊，你不能让爹死不瞑目啊。”说着说着，赦大老爷仿佛悲从中来，就差老泪纵横了。

“父亲，您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适？要是哪儿不舒服，咱们就赶紧请白御医过来看看，您可别吓儿子啊。”贾琏看他这样，心中不免有所猜测，老爹这话说得跟交代后事似的，让他不由得慌了起来，忙到外面大声吩咐道：“来人，快去请白御医。”

“呃……”赦大老爷拉都没能拉住，眼睁睁看着贾琏跑到门口派人。他刚才说什么了，为嘛儿子会想到他病入膏肓了呢？“不用去，不用去，我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上回老白给我诊脉，说我再活个三四十年都没问题。”

儿子如此关心自己的身体，让赦大老爷心中十分偎贴。他深感上辈子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弄得父子离心，相看两相厌。像如今这样，父慈子孝的，多好。

方才的闪念间，他也不是没想过将计就计地糊弄贾琏。但旋即就放弃了这想法，他不忍心看儿女们为他着急的样子，也不愿意太过兴师动众。他一装病，势必惊动皇帝老儿，那动静绝小不了。

“真没事？要不，还是请御医来看看吧。”看他爹万分笃定地点头，贾琏才算松了口气。他旋即又想起来，若是自家老爹真患了什么重病，宫里的那位能把他放出来乱跑才怪呢，早把人锁在宫里好生医治了。

“别转移话题，说你的婚事跟儿子呢。”大老爷心里虽然得意于儿子的关切，但却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于是猛地一拍桌子，喝道：“老实交代，到底为什么不愿意成亲！”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忘记了方才要打亲情牌和悲情牌的计划，把自己那一张任性妄为的老爷脸露了出来。什么红着眼眶，什么老泪纵横，统统都是演技。

贾琏暗中翻了翻眼睛，有这么个爹，也不知道他是哪辈子修来的啊。他手指揉了揉发涨的眉心，语气十分萧索地道：“父亲，我并非不愿成亲，只是……只是心中已有了一人。再看旁人时，却无法靠近了。”

“有人了？！”赦大老爷很震惊，瞪大一双桃花眼，心里暗搓搓地摩拳擦掌。啊啊啊……终于能够分享儿子的小秘密了，这才是真的父子情深啊。

兴奋之色爬上眼角眉梢，大老爷不自觉地凑到贾琏跟前，做贼似的小声问道：“是谁？哪家的姑娘？今年多大了？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进展到哪一步了？咱们什么时候去提亲？你有没有生米煮成熟饭？”

“琏儿你放心，爹跟这同僚之间还是有些面子的。甭管谁家的姑娘，就算是公主，爹都给能给你定下来。她家里要是不愿意，你就带着云烈跟昆仑去抢亲。”这话虽然说得大包大揽，案大老爷还是很有底气的。他就这一个儿子，一定得给他娶个满意的媳妇。

抢亲？呵呵……

贾琏畅想了一下，自己顶盔掼甲，带着云烈跟昆仑点齐兵马，杀向紫禁城去抢亲，而那个板着脸的混蛋就站在城头上，与自己迎风对望的画面。呵呵，真是美极了，让人不忍目睹。

“父亲，那人他……他的身份特殊，不是想娶就能娶的。”贾琏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态，语气中颇有些怅然和无奈。不无奈不行啊，谁叫他惦记的是个身份贵重的呢。

“身份特殊，能特殊到哪去？爹不是那种挑身份的人，只要她出身清白，哪怕是个村姑，爹都不介意你娶进门。”老子连皇帝老儿都泡了，还有谁的身份能特殊得过他去，是以大老爷根本就不在意身份之说，“没关系，你详细跟爹说说，说说嘛。”

“唉……”贾琏只是长叹一声，却不再说话了。只是那满脸的愁苦，让赦大老爷心疼得不行，恨不得立刻就把儿子的心上人端到他面前，让他能展颜一笑。

见儿子不说话，贾赦急得招儿挠腮，问道：“出身比咱家高的，应该也没几家，爹都能给你说下来，难道是她出身太低？低也不怕啊，找个干爹抬抬身份也行。还是说……”他忽然顿了顿，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

“琏儿啊……”这一声喊出来，赦大老爷的话音儿都带着颤抖的，一双桃花眼满含着悲怆地问道：“儿啊，你跟爹说，她是不是寡妇，还是有夫之妇什么的？要不就是年纪太大，或者太小？有没有爹老啊，比不比你妹妹还小啊？”

说完，他急切地注视着贾琏，希望儿子赶紧斩钉截铁地给他一个否定的答案。不然，他实在承受不来啊。想想看，儿子万一给他娶回来一个同龄的儿媳妇……天旋地转啊，有没有！

说啥呢！贾琏听了这话，登时就苦笑不得。这是想到哪儿去了，思维也发散地太跑偏儿了吧？！难道他在自家老爹心里，就是这么个变态形象？还能不能做父子了！

“难道……难道真的是这样？”没听见贾琏的否认，赦大老爷简直觉得五雷轰顶，眼泪真的就要下来了。他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好半晌，大老爷才做好心里建设，忍辱负重地咬牙说道：“琏儿，旁的都不说，你要是你喜欢的，爹就同意你娶进门。唯有一样，那有夫之妇却是不行。一则，破坏人家的家庭，那是要被戳脊梁骨的；二来，会红杏出墙的女人，有了第一次就难保没有第二次，咱家不能要那样的祸根子啊。你就可怜可怜爹，千万不能找个那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