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最近几日,岛上可有什么人上岛没有?”
“有没有人上岛?大人什么意思?这岛上哪天不是人来人往的。”
“听说近日有十几名渔民误入了陷空岛,然后再无所踪,这事你可知道?”
白玉堂冷笑两声,“大人什么意思?大人是说这些事都跟我陷空岛有关?是我陷空岛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
☆、恩公
卢方兄弟四人与展昭一起回到陷空岛的时候,正赶上白玉堂与田太守在厅中对峙,身穿青衫的师爷在中间尽力打着圆场,“白员外只说不知,可是有人投书告到衙门,事实又俱都说的详细,大人身为父母官岂能不看不问呢?员外既说是诬告,便让大人去后山看上一看,把送郭家走的那人叫来问上几句,不也是为的岛上和员外的清白吗?员外只这样拦着,没的让人以为是在拖延时间,想借机消除证据。”
白玉堂看都不看他一眼,只盯着田太守哼笑一声,刚要说话,门外已有一个大嗓门嚷了起来,“你哪来的?好端端的凭啥给你搜给你问?就你这二两重的小身板,搜什么搜!想看就去,不怕整没命了!”
青衫师爷被他大粗嗓门一吼,惊得一跳,转过身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什么来。
蒋平紧跟在徐庆的后面进来,见青衫师爷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摇着手里的扇子劝道:“我三哥说话直,不过理是没错的。不过是一封投书,就来岛上又问又搜的,可有证据吗?不是我们不让看,只是若看了以后什么都找不到,那又如何?还说什么拖延时间消除证据,我岛上什么都没做,有什么可消除的?你这人这么认准我岛上有事,难道是你偷潜到岛上来做的,想陷害我陷空岛?”
青衫师爷脸色一变,“你别血口喷人!谁不知道陷空岛上步步机关,我焉能有这个本事?”
田太守与白玉堂争执许久,正自头疼,突见门外进来五人,微微一怔,神色也是突然一变,立时站起,三步两步就迎了过来,冲着展昭行礼,“恩公。”
他这一声叫出口,不单白玉堂和卢方等人愣住了,青衫师爷愣住了,连展昭自己也给愣住了。恩公?他仔细瞧瞧眼前这位松江太守,身形有些瘦削,面目有些秀气,活脱脱一个文人书生的模样,并不认得是谁。
“恩公不认得我了?我是田起元啊,在陈州时多蒙恩公搭救,才得以脱了大难,考中外任。托恩公的福,现是松江的太守。前些时日听闻恩公入了开封府为官,怎的会在这里?”
“原来是你。”展昭听他说起这才恍然大悟,记起是在陈州助包大人放赈查庞昱时救过的一个书生,知道此人性情有些耿直过度不知变通,微微一笑说,“我是因京中一桩公务到松江来的,因此间白五弟是我相识多年的朋友,便在岛上多耽搁了几日。不知田大人上岛是为了何事?”
田起元说:“唉,今日府里收到一封投书,说陷空岛在后山毒杀了十几名误上岛来的渔民,还派人追杀被他们强掳了的父女俩,因事实细节都说的明白,所以上岛来问一问。不知道五员外是恩公的朋友,这几日恩公都在岛上吗?”
展昭从门外进来,听那师爷喋喋不休,已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此刻听他细细一说,心知这必然又是那歹徒做下的阴谋,想借他这个松江太守来打击陷空岛,一时间不知道是歹徒在利用他,还是已把田起元收买,只是笑了笑说:“岛上这两日是出了点事,有个叫胡烈的下人乱来,在江上掳了两个人,不过已叫人送到衙门去了,被掳的人也派人去送了。大人可见着那胡烈了没有?”
田起元见展昭说没事,不解地说:“此人已经收押。只是……恩公既然说没事,我自然是信的,只是投书写的十分详细明白,说陷空岛又派了人去追杀那两人,倒不知是何意了。”
展昭说:“这只怕是什么人的歹毒心肠了,你想想,陷空岛若要杀他们,又何必派人去送,还把胡烈送到衙门去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哪有人会这样罗嗦的?你放心,陷空岛几位岛主我到担保定是没事的。若有什么,我自会承担。”
田起元见展昭作保,哪还有半分怀疑。虽那青衫师爷一力提醒着陷空岛那样做或许是为给展昭看的,还是四下里瞧瞧为好,也好洗脱陷空岛的嫌疑,最终也还是没看,就离去了。临走田起元还不断对展昭说:“恩公几时有空,务必到府里来坐坐,也容我和贱内给恩公敬个酒道个谢。”
徐庆等他们走了,“呸”的一声就开始骂:“这该死的畜.生真是歹毒,看展昭不管,又把松江府给扯进来。谁不知道这做官的迂得要命,这是不整死陷空岛不撒手啊,真是个没良心的畜.生!这田大人也呆,别人说他就信啊,投个书面都不敢露,他就来搜问,真是个蠢材!蠢!”
白玉堂跟田起元周旋半天,哼了一声也说:“猫儿你怎么救的这人啊,真是迂腐得要命。”说着见卢方脸色似乎不好,再看韩彰和蒋平,也都默默不语的,便是展昭的脸上,似乎也与去茉花村前略有些不同,疑惑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卢方长长地叹了口气,走到座位前坐下,韩彰和蒋平也没有说话,就连一直骂骂咧咧的徐庆也住了嘴,看向卢方的神情微微有一些尴尬。白玉堂见无人回答,询问的目光看向展昭,却见展昭轻轻地摇了摇头,让他不要再问。
白玉堂缓缓点头,心中更是不解起来,不知道他们去一趟丁家回来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副神情,在丁家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这次的事是跟大哥有关?可大哥向来敦厚,这样歹毒的事情怎么会跟他有关呢?他满心疑惑,又无法去问,只好静等他们开口。
过了一会儿,卢方又长叹了口气,才说道:“不管怎样,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就好办多了,老四你跟我去找,老二老三带人出去找找柳兄。老五还是守着岛上吧,展兄弟忙了这许久,也在岛上歇歇。”
韩彰几人都无异议,点点头各自出去了。白玉堂连忙过来问展昭:“怎么了?你们在丁家出什么事了?大哥说知道怎么回事了,怎么回事啊?”
展昭一脸沉重,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是老姜头的事。刚刚在茉花村,兆惠跟丁老夫人说咱们在忙,丁老夫人不信他的,嗔怪说整日都是些无事忙。卢大哥不知怎么突然想起来的,假称老姜头偷了财物外逃出岛,说都在寻他。丁老夫人当时神色就有点不对,也不觉得奇怪,就说了句‘哦,是他啊。’好像早就料到似的。卢大哥看她似乎知情,多问了几句,丁老夫人才说,这老姜头原来是个有来历的。只是时日久了,如今没什么人知道了。”
“老姜头?什么来历?”
“丁老夫人说,在早些年卢老太公年轻那会儿,这松江面上闹过一阵水贼。杀人沉船抢货,为了争这条水域,整日闹得天翻地覆、人心惶惶的,好些渔民甚至躲在家里不敢出来打渔。后来为了这方水域的平静,卢老太公和兆惠的爷爷,还有松江其他一些势力联合起来,去灭水贼。事情当然没那么简单,折腾了好长一阵,才终于把水贼势力清除了个差不多,江面上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可是那个水贼的头儿始终没能找到。”
“然后呢?”
“后来当然还是打探到了那人躲藏的地方,只是找过去的时候,那人没在,家里只有他几个不成年的儿女。虽然俗话说‘江湖恩怨祸不及妻儿’,但当时去的人不少都受过那些水贼的祸害,恨之入骨,面对小孩子也没有心软,一个个地拎出来逼问,不说就杀。”
白玉堂不敢置信地打断他问:“杀小孩?”
展昭叹口气,缓缓地点了点头,“他们很凶,可那些孩子都很硬气,没多久血就流的满地,两个不满十岁的小姑娘也倒在地上,眼珠子瞪得又圆又大,头发浸在血上,黑红黑红的。最后有一个小孩,吓得面无血色嗷嗷直哭,把他爹和叔叔的藏身地方供了出来。”
“是老姜头?”
“嗯。当时他吓得不知所以,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一个劲儿地打颤,结结巴巴的,神智都有些不清了。可那些人痛恨水贼,听到了想听的,还是要杀他。卢老太公那会儿刚弱冠年纪,心有不忍给硬拦下了,说答允过招供就不杀的,不能对个孩子如此言而无信,把他给救了下来。可一家子都死了,也没个地儿去,卢老太公看他默不作声的挺老实,又怕他在外头叫人给杀了,就叫他待在岛上帮忙。一待就是这几十年,过去的事儿也没多少人记着了。当年出事的时候丁老夫人还年幼,后来成了亲听兆惠的父亲说起才知道的。因听了后对老姜头颇为怜悯,所以一直都还记得清楚。”
白玉堂半天无言,没想到老姜头这个默默无闻的老头子身上还有这么个不堪回首的过去。沉默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问道:“那大哥他们——”
“那水贼是邻近一个村子的,他一家子死后都埋在了那儿,家里的老宅子这么些年虽一直荒着,但也还在。几十年了,老姜头一直留在岛上,与那里的关系没什么人知道,我们觉着他很有可能是回去了。卢大哥他们过去找找,就算他没在那儿,肯定也能找到些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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