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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样年华》作者:易凡

第一卷日记里的心碎

我的六年时光荏苒

那天的婚礼该是很热闹的,我身边人潮拥挤,欢声雀跃,我坐在上宾席位,我看见新人在一桌一桌的敬酒,我的目光不曾离开过新人半点,却不敢直视新娘的眼睛.

来来来,大家尽兴就好.新郎牵着新娘幸福地向我走过来,我举起酒杯,举到正好能遮住眼睛的位置,然后仰头一口喝了下去.

我哈哈大笑着,说着漫无边际的祝福:我说阿勇啊,我们这个漂亮的女娃娃怎么就被你追到了啊?幸福幸福,你小子可真幸福啊......笑着笑着我就哭了,根本不在自己控制范围内,眼泪就那么疯狂地往外面涌.我一口一口地喝着酒,含着眼泪带着微笑地喝着,和所有的人一起,我看着人群渐渐散去,夜色渐渐降临,我依然举着酒杯看着新人,我想,是不是只要我不放下酒杯就可以不离开这,可以一直呆着,看着她?小贤开始劝阻我,她试图从我手上拿走那个酒杯,酒席真的该散了,小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走了,我喝了最后一杯酒,和着我咸涩的眼泪一并吞进了肚子里,然后我起身准备离开,我还想继续看着她,可是我的心在疼,再呆下去一秒钟我都会崩溃.

芊芊送我出了酒店的门,该说是离酒店已经有段距离了吧,彼此都很安静地走着,我不敢抬头去看她,始终不敢看她,我怕她看见我哭,更怕自己看见她哭,我拦了辆的士迅速躲了进去,关好车门,我不敢回头去看她,此刻那么美丽的芊芊并非因为我而绽放,我叫司机快点开车,我没有回头去看,不想有任何不舍得留在那,却在反光镜里看见芊芊哭泣的脸庞,那一身红艳艳的礼服,那么张扬着的幸福,刺痛着我的心.

电台里DJ的声音会带着些安慰,却在这么合适的时候送给我一首如此贴切的歌,那声音从播放器里悠悠地传出来,拉动着我的眼角,于是那泪就再也没有顾及地流淌开来:时间一秒一秒一秒,倒数计时,往事一幕一幕一幕,突然静止,你挽着他,他挽着你,向我走过来,同桌的人蜂拥而上,将你我隔开,我干杯,你随意,这是个残酷的喜剧,我的人生早留在你那里,我却还要故作潇洒地,你和他,我和你,这是个讽刺的交集,是你太残忍,还是我太天真,你要我来,就真的出席,我的请贴是你的喜贴,你要的一切,如今都变成我的心碎,你总是太清醒,我始终喝不醉,连祝福你还逼我给,你的喜贴是我的请贴,你邀我举杯,我只能回敬我的崩溃,在场的都知道,你我曾那么好,如今整颗心都碎了,你还要我微笑.

哭到微笑是不是代表一切安好?我不知道在哪下的车,那首歌完了,我的眼泪却还来不及干就得微笑着面对同事和朋友.没有哪个地方是真正属于我的,除了芊芊的怀抱,而现在,我的天堂已经轰然塌陷,找不到出口.我将婚礼上带回来的喜糖扔在了客厅的桌子上,然后关上房门,没有灯,连月亮都不见了,我躺在床上,木木地看着天花板,多晚了?是不是该洞房了?我闭上眼的时候却只能无奈地接受这个晚上拥抱芊芊的人不是我,以后也不会再是我,心碎了,梦碎了,6年的爱情真的碎了......

6年前的某天,我第一次遇见芊芊是在和同事一起去公园散步的时候,那时我是厂里的小会计,也算半个小领导吧,芊芊是我们柜台的营业员,其实平时见过很多次的,她住厂里安排的宿舍,上下班的时候会遇见,却不曾仔细看过.那天晚上天上星星很多,都眨巴眨巴眼睛地挂在深蓝的天幕中,我们几个女孩边走边聊着,海阔天空,其实我眼睛不好的,还是在晚上,可是我却能很清楚地看到芊芊的脸,而且会很细致地去观察着,由于有些忘我,还被同事小妹们取笑,说我色胆起了,我只是傻笑两下搪塞过去,而芊芊却红着脸跑了.

1998年7月14日

这是怎么了?早有预谋吗?不是的,下午事情都办完了就去她们宿舍瞧瞧,结果只有芊芊一个人在,坐在那发呆.并没有多说什么话,她问我在吃什么,我说口香糖,要不要吃?就一个了,口里这个.她撅着嘴巴没说话,我笑了,然后她转过身定定地看着我说:你敢把你嘴里的给我吗?我楞了一下,然后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调侃到:切,那有什么不敢的.我真不知道是我的嘴贴上去的还是她的嘴凑过来的,总之最后我们的嘴被口香糖粘在了一起.其实口香糖早就被我嚼得没了味道,为什么我还感觉是甜的呢?哈哈,晚上该做个美梦了吧.

这是日记里最纯最美的一页吧,我反复地翻阅着那些岁月,我试图安慰自己芊芊的婚姻仅仅是对于家庭责任色交代,她爱过我,怎么会那么轻易把我丢弃得如此彻底?我在她蜜月后无数次地找过她,即使见面,她也不再让我碰她,哪怕仅仅是牵手.我只能那么安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在阿勇的怀抱开怀的样子,我曾经怎么就没有看见过她那样爽朗的笑呢?

1998年7月23日

芊芊总是回避我,哪怕远远的看见我就拐着弯走,是不是我那天的举动吓坏她了?不会吧,明明是她勾引我的!郁闷了.这都几天了,连半句话都没和我说,宿舍里也看不见她,去宿舍找她似乎不那么自然了,总给自己找了大堆理由才过去,好搪塞那些小三八们,其实,我干嘛要找那么多借口啊?奇怪了.明明就是自己心里有鬼嘛.芊芊是我亲过的第一个女生,很早以前就会喜欢女生,但是连手都不敢去牵,现在看看马路上两个女孩走在一起牵手该是多么正常平凡的事啊,若不是自己心里慌,根本不会如此不自然吧.我喜欢芊芊,正因为这喜欢和喜欢其他朋友不一样,所以我才会这么在意别人看我的目光的,这就是症结所在,可是,芊芊为什么躲着我?她不喜欢我?还是她讨厌我?

1998年8月1日

建军节到了,又是一个月开始了,我的芊芊啊,上个月发工资我就想着买什么东西送给你去,可是你老躲着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不管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就是,你就别躲着我了,我这颗脆弱的心啊,你为什么要见到芊芊就象小鹿似的乱蹦啊?每天就期待下班的时候在厂门口可以看见芊芊,哪怕只是看见也好,我实在不敢再贸然去找她了,在等等看吧.

1998年8月12日

好心疼啊,今天芊芊骑车上班的时候摔了腿,但是让我欢欣雀跃的是她摔了以后想起的竟然会是我,接到她的电话的时候我都傻了,我呵呵傻笑了几声,她还骂我没良心,听见她摔交还笑得出来.芊芊,你哪里知道,我接到你电话的时候那心情啊.我放下电话就冲出了大门,我感觉我的爱情快来了.看见芊芊的时候眼泪都忍不住掉了下来,我一个劲地问她是不是很疼是不是很疼,她忍着疼给我擦眼泪,打趣到;你就不会说点别的话啊?我不疼,不疼能叫你来接我啊?傻了吧你.是啊,接到你的电话的时候我就傻了,兴奋得傻了,看见你流血的时候我又傻了,心疼得傻了,这不是别的吧,该是爱.

1998年8月13日

我是不是该感谢芊芊那辆破自行车呢?要不是它把芊芊摔了,我也就没有借口找芊芊了吧?至少不会这么理所当然地出现.早上醒得很早,因为答应芊芊送她去柜台的,骑着车,一路清风,好不畅快,只是很快就到了商场门口,这路怎么一下子变这么短了?安排好她我便匆匆赶回厂里了,走的时候说中午给她送饭,整个上午都变得好难熬,总觉得时间过得好慢,手头的事情都做完了,以前怎么就没这么觉得?坐在那傻呆呆地看时间走路.终于看见时针和分针在12点的地方相遇了,我拿起包就往外跑.中午和芊芊一起吃的饭,虽然是外面买的盒饭却也觉得好吃极了,突然想起一句成语:秀色可餐.哈哈.晚上送芊芊回了宿舍,虽然百般地不愿意离开,却还是不得不回家了,安排那些小三八照顾芊芊,还被她们骂了个狗血淋头,连领导都敢骂,这群小混蛋.说我象大妈,晕.

我现在站在这条马路上,看着身边的车水马龙,看着那些一对一对幸福的人儿,灯火闪烁的时候,我却是一个人,面容憔悴不堪地站在这里,我在干什么?那些失去的东西是找不回来了,尽管这条曾经留下我们很多欢笑的路依然还在,依然灯火阑珊,依然继续承载着许多人的许多梦,却已然没有我的余地了.这条马路,曾经我骑着车带着她来来回回了6年之久,平凡的点点滴滴却在我心里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也是在这条路上,芊芊给我递来了她的喜帖,梦开始的地方怎么会也是梦破碎的地方呢?好残忍的现实!

1998年8月29日

芊芊的腿早已经好了,可是我却没有因为她的痊愈而结束接送她上下班的行动.好不容易逮到的机会我怎么可以错过呢?反正芊芊也没拒绝我接送,我想她是不是默认了啊?偷笑.

1998年9月08日

该怎么样才算是拥有一个人呢?电视剧里总是上演着那些剧情,两个相爱的人会亲吻着慢慢靠近床边,然后然后,怎么不演下去呢?接下来该怎么做?每次亲吻芊芊的时候都会好惶恐,害怕她突然的拒绝,可是还好,一切都那么自然些了,亲吻的时候会感觉到下体的湿润,拥抱着她的身体时我会紧张得发抖,除了知道嘴巴贴着嘴巴外,其他的,比如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才好.我也不是完全不明白,只是害怕将手伸到她的禁地,如果她逃走了,我该怎么办?亲吻是不是代表她已经接受我了呢?或者我可以试图再进一步?她该给我些暗示啊,可以吗?哎,不想那么多了,睡觉吧.

1998年10月5日

10月长假,我有7天,小妹她们是轮着休息的,芊芊是今天休息,是的,于是我很早就去了她的宿舍,放假的小妹回家了,上班的小妹刚刚出去,只剩下她还在睡觉呢,开门的时候我看见她睡眼惺忪,头发也很凌乱,傻忽忽的模样却好可爱.她穿得睡衣,扭着扭着就又趴到床上去了.我坐在床边,慢慢地低下头去,听见她的呼吸声,我是你的王子,我就要把你吻醒!我的心又开始砰砰乱跳,我也感觉到芊芊的呼吸开始变的急促,我的下体开始湿润了,我很想知道芊芊的是不是也一样,我的手慢慢地滑向她的私处,她的腿夹得很紧,我抚摩着她的大腿,游离在大腿和大腿之间,试图让她放松.她的双臂将我紧紧地抱住,我似乎感觉那手已经不是我的了.我触摸到她的阴道那么的湿润,我的手指开始慢慢伸了进去,然后我听见芊芊细细的呻吟,这声音让我异常兴奋起来,我的手指开始在她的下面抽动,而芊芊的身体则随着我的旋律开始慢慢放松地舞动起来,她就在我的怀抱里,那么纤弱,那么玲珑有致的身体,在我的拥抱下蠕动,整个过程就象一首曼妙的交响曲,是的,特别是当她的身体那么猛烈抖动的瞬间,声音立刻提高了分贝,是白天,我能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写满了舒服,她微微抿了抿嘴唇,那是多么性感的唇,我将她紧紧地抱入怀里,轻轻地抚摩她光滑的背,她的呼吸渐渐平缓,我微笑地看着她,她闭着眼睛,嘴唇微微上翘,脸依然是红扑扑的,我们在朦胧中竟然睡着了,我想大概是累了吗?还是太过兴奋了?总之醒来的时候大概快到中午了,害怕小妹们小班回来看到,紧张地穿戴好衣服正襟危坐着,然后就听见那几个小三八的笑声和脚步临近,美妙的时刻不得不暂时结束,现在依然还沉浸在那种时刻,我想我俨然疯狂地迷上了芊芊无法自拔了,神啊,怎么办?我知道,不该的,但是一切为什么又这么发展开了?女生和女生之间,是否只能是暧昧?如我这般的怕是罪过了?天啊,我是不是在犯罪啊.

1998年10月26日

一直都很期待那样的时刻再次被我拥有,可是宿舍里总是那么拥挤的,不过我依然满足于天天看见芊芊的现状,好期待下个月快点来,听领导说要加个晚上值班的岗位,我争取了,这样我就有晚上留在单位的理由,不必回家了,还有工钱可以拿,算是美差了,从下个月1号开始,我正式入住单位的宿舍,而且正好可以被分到芊芊的房间,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今天得到领导的答案说那岗位由我担任,我实在太高兴了,当然,领导不会知道我如此高兴的原因,他还以为我真的是什么伟大奉献精神呢,为了这个,今天还把我狠狠地夸了一大通,我都快开心得晕过去了,芊芊,再过几天我就可以和你一起生活了,不知道你是不是和我一样的开心呢?芊芊,好喜欢你啊!

1998年12月13日

北方的冬天的确很冷,还好的是房间里有暖气,不知不觉已经和芊芊朝夕相处了一个半月了,吃在一起睡在一起,因为是冬天的缘故,我可以借说被子太薄而和芊芊钻一个被窝,每天都可以和她那么贴近的入睡,实在是种难以言语的快乐,即使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只是那么简单的拥抱着,也是温暖的,大概快过年了吧,大家开始渐渐忙碌着年事,过年厂里要放假的,大家都会赶着回家,芊芊也是,现在一想到要和芊芊分开的时候心里就象有什么东西在抓我,以前都很期待过年的,可是今年似乎不那么期待了.

1998年12月25日

西方的狂欢节,西方人最盛大的庆典节日,可惜我信仰耶和华,不过,街上大多数人依然浪漫着,经过花店的时候我看见那玫瑰娇艳欲滴,十分可人,我想芊芊一定会喜欢的,别人都说女人天生喜欢玫瑰,玫瑰天生就是属于女人的,我问老板那玫瑰怎么卖,老板笑咧了嘴巴,大概又知道一个白痴要上当了吧,说:12元一朵,不还价.真欺负人,一口就堵上我的嘴巴了.快到芊芊下班的时候了,这一路上怎么只有这一家花店啊?真是奇怪了.狠下心,买吧,足足25朵鲜艳的玫瑰,包成一个圆扎,搭配着满满的情人草,还有些满天星,真的十分惹眼.我害怕被别人看见我手里的花,问东问西实在难以搪塞,这大冬天的,只好把厚厚的外套脱了下来将这大束的鲜花包裹起来,匆匆地往宿舍赶,这会大家也放假了,芊芊加班没有回家,我自然也就自告奋勇地申请了加班,我把花在床上摆来摆去,始终找不到一个最佳的位置,突然我听见脚步声,芊芊大概已经自己回来了,我堵在门口耍赖,硬是没让她进来,我说再给我几分钟时间,神秘的样子让她觉得都好笑吧,反正我看见她无奈地摇头,似乎拿我很没办法,退了出去,等我再打开房间门的时候,我看见她眼睛瞪得大大的都不带眨的望着床上那束玫瑰,我上前拥抱她,然后在她耳朵旁边轻轻地说:圣诞快乐.这个圣诞很快乐,因为有芊芊和我在一起,其实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芊芊对我是不是我对她一样的感情,但是,她并没有拒绝我对她所做的一切,这也证明了她完全在接受我.天哪,第一个圣诞,对于我来说第一个有意义的圣诞,和我的爱人一起过,她是女人!

她的婚礼是在10月底举行的,在茫然和痛苦中度过了两个月之后,我又迎接来第一个对于我很有意义的圣诞,第一个没有芊芊,没有自我,没有快乐,没有知觉的圣诞,在那么热闹的人群里我显得那么孤单和脆弱,连续两个月下来,我的体重急剧下降,看来痛苦是女人减肥最好的良方.脚步不在我的控制范围内,我所走过的每条街道,都深藏着我和她的身影,那些欢笑余音绕耳,而今却物是人非,路过一家花店,生意很是红火的,这样的节日该是如此,我不禁上前问了问玫瑰的价钱,15,比那年贵,该是贵了都6年了,是该涨价才对.我笑了笑,要老板帮我包25朵,按照那年的包法,我记得,拿到那束花的时候,花店老板微笑地向我表示祝福,圣诞快乐,是啊,该快乐的吧,可是我的快乐被谁带走了?捧着手里那束玫瑰花,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我很奇怪,为什么6年来我从来没觉得这路上的情侣会这么惹人讨厌呢?他们笑着看我哭,多么残忍的人!我用手机给芊芊发了条消息:圣诞快乐.要快乐,即使这快乐不再是我给予你的,但是我依然要你快乐,我深爱的人.消息回复;恩,你也一样.简单,明了,我也一样,可惜,我骗不了自己,只好微笑着哄哄你,我一切很好,看我还知道微笑.

1999年2月14日

这是个糟糕的情人节,我突然变的很烦躁不安,这本该是属于我和芊芊的节日,却怎么突然冒出一个男人?而我却浑然不知,那个男人拿着玫瑰站在单位门口等芊芊,我急死了,我真想冲上前去把他赶走,要是我是男人,我想我会狠狠地上前去揍他一顿,然后无比骄傲地警告他芊芊是我的,可是我是女人,我只能站在芊芊的背后,看那男人对芊芊动手动脚,我真想砍了他的手,气死我了!芊芊则把手牵住我,一路上和我不停地说话,冷落他,可是那是个不知趣的家伙,十足讨厌,直到晚上9点了,还没有任何要送我们回家的念头,简直可以把死人气活过来!芊芊还小啊,为什么这么急着搞对象呢?今年芊芊还只有18啊.晚上我没有和芊芊睡在一起,我睡到我自己的铺位去了,而芊芊也并没有因为我的生气而有什么表现,依然睡她自己的,简直可以把我气爆炸了不可,可是我知道,我实在拿她没有办法,这个世界遇见她,注定臣服于她了,只有她生气我哄的份,什么时候轮到我生气她哄?只好愤愤地睡下,希望早上快点到.

1999年3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