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藻苦闷道:“郎君早些歇息,莫要作怪了!碧藻这几日已经看够了大郎的冷脸。大郎说再走脱了你,便要我顿顿素食!”
李莫威胁道;“你究竟是谁的小厮?”
碧藻道:“人总要懂得权衡。在长安是大郎当家,自然听大郎的。”
李莫狠狠踢了一脚门扇,骂道:“真是白养了你!”他自知难以脱身,只好上床休憩,却是一夜辗转难眠。
☆、公主府
第二日,李莫早早就穿戴整齐到厅堂用饭。李臻随后也穿着一身新裁湖蓝长袍现了身。曹保保却姗姗来迟,问候李臻后,径直坐下,眼中竟似没有李莫这个人一般。
今早的主食是煮得软烂的吴兴香米粥。小菜却有三道。一道是由羊肉、鹿肉、鱼肉等鲜味制成的腊肉粒,一道是莼菜鲫鱼羹,一道是胡芹腌菜。
自尼婆罗传入的胡芹,甚合曹保保的口味。李莫因此着人高价买来,清洗腌制,与他下饭。此刻,那道胡芹却被碧藻特意放到了李臻面前。
李臻方欲伸出筷子,眼前的胡芹却被李莫飞快地移走,换到了曹保保面前。因曹保保并不那么喜食荤腥之物,他更为殷勤地将胡芹上用于调味的肉酱仔细地拨到一旁。口中道:“碧藻懒骨头,怕是还没睡醒,怎么将这道菜放到了大哥面前。”
李臻尴尬地保持着夹菜的姿势,只好不失威严地顺势去夹腊肉粒。碧藻则站在一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曹保保对他主仆二人的小把戏心知肚明,但见李莫费心讨好,心中也十分受用,不由和悦了脸色。
他似是十分随意地问道:“手臂可还疼痛?”
李莫道:“不疼了,李莫哪里那么娇弱。”他回答得毫不迟疑,仿佛昨夜在李臻面前大呼疼痛的那个不是他了。
谁想到曹保保闻言却开始立眉瞪眼,唬得他立刻改口:“是……是还有一些疼痛。”
曹保保方才满意道:“既然疼痛,就记得离那些难缠之人远一些!”
李莫暗暗思忖:“碧藻说得有理,做人要懂得权衡。他脾气不好,顺着他一些又有何妨?”当即连连点头。
正在此时,周湛却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李莫立刻站起身迎了上去,他行动匆忙,碰撞了几案。杯盘相碰的脆响中,曹保保刚刚缓和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周湛躺倒在矮榻上,打了个哈欠,对在他身旁团团打转的李莫道:“你与尉迟璋上蓬鹊山之前,传话回来说不栖成了和尚了空。我便派金甲卫于宫外和慈云寺蹲守。没有等到不栖,却见南白璧出了宫门,也听到后来尉迟家的管事与监门卫吵嚷,这才知道南白璧出了事。我也怀疑是不栖弄鬼,便着金甲卫追查。今早夕风回来禀报……”
李莫急道:“怎样?”
周湛不紧不慢道:“不栖被请入华都长公主宅中。随身携带的东西中,有一个用红绡遮盖的铁笼。”
华都长公主是今上阿姊,嫁与安郡公窦廉之子窦敏中。她深受先帝宠爱,受封的食邑广阔肥腴。这位金枝玉叶,因受两代帝王爱重,难免仗势骄矜,生活甚是奢华。她在崇仁坊的宅院更是华丽似仙阁,广阔如迷宫。而不栖就藏身于宅中一个僻静的院落。
李莫左左右右不停踱步,终是鼓起对周湛道:“小舅舅,我想到长公主宅中走上一遭。”
此言一出,李臻与曹保保几乎异口同声喝到:“不许去!”李莫被他二人气势汹汹的大吼吓得微微瑟缩了身体,但还是执拗地看着周湛。
周湛却饶有兴味地道:“不栖狡猾诡诈,三郎不怕也被他擒住塞入笼中?眼下金甲卫只有十六人。而宅中是否藏有白鸦,又有多少,这些我们尽不知晓。这样你也敢去么?”
李莫道:“我手中有一物,料想不栖见了,定不会伤我。”
他见众人不信,又道:“巢山能人无数,大王为何偏偏挑拣了在众人眼中轻浮无状的李莫前来长安,探查不栖消息?大哥起初不也曾在瞌睡时嘟囔叹息什么‘猜不透、想不明’么。李莫虽然无用,却也有一样别人没有的好处。——我也算救过不栖性命,或许会得他另眼相待。大王……有几句话要我传代。”
众人一时静默。李臻想了想,还是不死心地想要上前,却见周湛缓缓抬手示意,他只得停了脚步,抱怨道:“小舅舅不能纵容他由着性子胡来!”
周湛一锤定音:“三郎趁夜潜入长公主宅中,我与金甲卫会于暗中保护。”
崇仁坊十字街东,有一处没有匾额的老宅,一直空置待售。崇仁坊是皇族巨宦聚居之地,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在坊中置业安身。这处老宅之所以常年乏人问津,却是因为人多传言,此处不甚干净,北面墙壁夜中常常传出女子哼唱之声。
不久前,这样的凶宅竟然也卖了出去。有在两市中经常走动的,认出那不怕死的买主,正是东市永济堂的老板李臻。李臻买下宅子,留用了原来看宅子的老哑仆。
李莫这一日日暮时分进了宅子,待到夜半便化作黑鸦飞向长公主宅邸。他在府宅东墙外的槐树上落脚,却见一人黑衣劲装,自夜色中轻捷地现身。
那人黑布遮面,一双眼却是异常明亮,更透出些冰冷凛冽的意味。李莫瞬间心跳如雷。仅凭这双眼目,他便可以确定,这就是尉迟璋。
眼见尉迟璋从靴子里摸出一把短剑,腾跃中以短剑插刺泥墙,借力翻越,竟像一片树叶般轻轻落地,随即闪身躲进一处玲珑多窍的湖石的暗影中。
李莫也急急拍翅飞入院中,化成人身,三两步赶到他身前,按住了他的肩膀。
他不知尉迟璋是如何动作的,只觉天旋地转,瞬间就被他反剪了双手。忙低声道:“阿璋,是我。”
尉迟璋即刻松手,将他扶起,心念一转便也了然。“燕无错说是了空和尚向太后进言猎狐取髓。而在蓬鹊山,八姨曾说是一个唤作不栖的人因母亲而迁怒南家。由此可见,不栖与了空乃是一人。了空在此,母亲也定是在此。我本不敢确定,又见你跑来,应该是我猜得不错。”
李莫道:“夫人极有可能身在此处。”
尉迟璋胸膛起伏,声音却仍是波澜不惊:“我知道三郎心热,但这却是尉迟璋的家事。你还是速速回转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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