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回以会心一笑,道:“若善男子,善女人,及一切众生,昼夜殷勤,称我名者,皆得阿毗跋致地,现身得离一切苦恼,一切障难,一切怖畏,及三业罪,悉得除灭。况复有人,依此经教,如法修行,当知是人,即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如在掌中。龙君此行前来,是要贫僧助你渡一具苦难肉身?还是渡一颗迷茫烦恼心?”
敖润还没来得及回答,心焦如焚的敖钦已经越过他上前一步,对着菩萨下拜道:“西海敖钦,有子敖玉不幸犯下天条。今在南天门下悬吊待斩。敖钦无用,救子不得。而今唯有求菩萨出面,天帝看佛门中人金面之上,或许饶得。恳请菩萨慈悲为怀,移步搭救小儿。敖钦愿倾西海之珍宝,唯愿赎得我儿一命。”
菩萨眼波流转,柔声道:“我听说敖玉犯下的乃是忤逆不孝之大罪。当初乃是生父西海龙君默许,由伯父东海龙君亲自押解上天惩办。何以今日白龙王又来求我搭救?”
敖钦咬牙道:“只怪敖钦懦弱,心魔自锁,以至于陷入如今境地。家中突生变故之时,我儿年纪尚幼,骤然失母,惶恐孤单无处依托,因此更为亲近依赖身为父亲的我。偏生那时节我心系过往种种,他一片拳拳孺慕之情,纯然孝悌之心,我却只是视而不见……我儿心地良善,坐视我自孤自苦,无计可施,天长日久,竟将自己那一片父子依恋之情,开解承欢之意,误认为了是别种心思,自此绳索自缚……”
敖钦停了一回,羞愧无地,惨然续说:“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想我儿自幼寂寞,不舍与我隔阂,却何曾有过半分淫邪之意。若他当真有过,我岂会半点不觉。我未能及时发现他心情异样,未曾给予应有的校正与点拨,已是大过。谁待那日突闻他内心所想,一时心中巨震,不待细思便又一味只是怒骂逼迫,却不曾给他任何解释反省与改过的机会。如今大错铸成,方觉我那苦命孩儿……竟然是被我一句话,生生逼上绝路。”
他抬起头来,对菩萨凄惨一笑,拱手道:“过之在我,玉儿即使一时愚昧,罪不在死,反倒是我教子不甚,枉为人父。敖钦情愿一命换一命,以我残生,换我孩儿周全。恳请菩萨成全。”
敖钦脸色决绝,和之前软弱之态判若两人。显然是拿定了主意要护犊到底。他一片拳拳之心爱子之情发自内腑,连菩萨闻之不禁也为其动容。
菩萨闭目叹道:“善哉,善哉。世间无私无我者,为人父母心也。白龙王既然已突破自身心魔。贫僧便不妨走一趟去点化那仍在魔障中浮沉的白龙太子。也是功德一桩。”
菩萨从莲座上起身,道:“龙君宽心。此事且交付与贫僧。事不宜迟,我等即刻赶赴天庭觐见玉帝,为那白龙太子求赦。”
敖钦欣喜若狂,连连下拜。身后的敖润和太子也面露释然笑意,太子一时大意松手放开了敖摩。就只见这小胖龙拍打拍打翅膀飞过去,围着菩萨打量着绕了一圈,大惑不解的问:“你是女的吼?”
菩萨不以为意,笑道:“贫僧过去本是转轮圣王无净念的太子,名不拘。因立下宏愿,生大悲心,断绝众生诸苦及烦恼,使众生常住安乐,为此,宝藏如来赐名观世音。常住中土以后,为示众生平等,时常转为女身。”
敖摩听完一合爪,兴高采烈的回头对敖润吼道:“二叔吼,小三教得不错,和尚果然就是人妖的意思吼!”
顿时一众眼光朝太子射去,太子踉跄一步,手按心口,几乎吐血。
小胖……我要宰了你吖!
文后注
1,观音外貌描写直接COPY自西游记第八回:我佛造经传极乐观音奉旨上长安中观音出场时。吴承恩老师我又拿你东西了……罪过罪过……实在是事关菩萨,不敢乱来。我家老人都是虔诚的菩萨信徒捏……我怕胡乱描写回屋会被收拾……
2.据《悲华经》的记载,观世音确实是转轮圣王无净念的太子,名不拘。《华严经》中说:“勇猛丈夫观自在”就是指他。观世音大约是在三国时期传入中国的,现在我们看到供奉的观世音菩萨,多是女相。不过在当时,观世音还是个威武的男子。甘肃敦煌莫高窟的壁画和南北朝时的雕像,观音皆作男身,嘴唇上还长着两撇漂亮的小胡子。在我国唐朝以前观世音的像都属于男相,印度的观世音菩萨也属男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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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有家万事足
且说菩萨见了敖润等人,为敖钦护犊之情所动,答应觐见玉帝为敖玉请赦,一行人不再耽搁,即刻动身前往天庭。
到得南天门里。早有丘、张二天师接着,见为首者乃是以慈悲闻名的南海观音尊者。皆是倒头下拜,恭恭敬敬问道:”菩萨何往?”
菩萨道:”贫僧要见玉帝一面。”
二天师即忙上奏。仙佛两家虽是一向往来甚少,可是那观自在菩萨渡三界众生,救苦救难名动天下,人人敬之。玉帝得知是他前来,遂亲自下殿迎接。
菩萨见了玉帝,上前礼毕,道:“前日灵山大雷音宝刹之间摆下佛会,世尊如来有云:南赠部洲者,贪淫乐祸,多杀多争,正所谓口舌凶场,是非恶海。我有三藏真经,可以劝人为善,待要送上东土,叵耐那方众生愚蠢,毁谤真言,不识我法门之要旨,怠慢了瑜迦之正宗。”
“世尊又云:五百年后且有一个善信,苦历千山,远经万水,到我处求取真经,永传东土,劝他众生。贫僧想那东土来的凡马,怎历得这万水千山?怎到得那灵山佛地?须是得是个龙马,方才去得。这时节恰巧闻说有一个孽龙,触犯了天条,今日当诛。念及上天且有好生之德,今特来启奏陛下饶他性命,赐与贫僧,教他与取经人做个脚力,倒也是将功折罪也。”
玉帝闻言,即传旨赦宥,差天将解放敖玉,送与菩萨。菩萨谢恩而出。
不多时,只见天将押解着回复人形的敖玉上来,交付与菩萨。敖钦那日火烧正殿之后便闭门不出,不曾见得敖玉受刑,此时骤见爱子满身血污,露在衣物外的肌肤皆是被鞭打得稀烂破碎。不由得眼前一晕,不是敖润早有准备眼疾手快将他扶住,敖钦此刻便险些栽倒在台阶下了。
敖玉也是十分惊讶,他本来在斩龙台上闭目待诛。突然一道诏命下来,说是暂且饶他不死,交予他人发落。敖玉对生早已失去执着,自是去到何处都无异议。谁知此来居然见了一众熟悉面孔——二叔,三哥,摩弟,还有……父亲。本以为此生再也无从得见的……父亲。
他迷茫的看着面色苍白的父亲……爹……爹……不是说,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吗?现下却又为何来此?我知道自己错了……须知我一生之中,最怕便是令你伤心失望。谁料天不从人愿,如今令你失望之极的我,却还有何面目存于世间?
敖玉静立台下,一双眼睛痴呆呆望着敖钦失色的面容,内心却仍然死寂一片。菩萨观他眼中神气,知他魔障未除,仍是心存自毁之念。于是出言点拨:“西海龙子敖玉,你触犯天条,身受褪鳞锯角之刑之际,亦使门楣为你蒙羞,亲眷为你担忧苦痛。可知你落至今日境地,皆出何因?应求何解?”
敖玉浑身一震,转眼望向菩萨端庄秀丽的面容,直觉嘴唇张开想要回答……半晌,却又重重闭拢,低头拜道:“弟子愚钝……求菩萨点拨。”
菩萨手持净瓶杨柳,将那柳枝轻轻一点,娓娓道:“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注1.】
敖玉迷茫问道:“如何能为离于爱者?”
菩萨低眉合眼:“佛曰: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而法相宛然,即为离于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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