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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起家人。”

那声音清脆，曲调欢快，很是好听。歌声越来越近，门被推开时，那歌声也嘎然而止，只见一青衣的少年端着一细白瓷的碗轻手轻脚的进门来，见他醒来，愣了一下，随即又笑道；“你醒啦。”

墨白听这少年语气熟络，就好像同自己是多年的好友一般，不由得错愕了一下，顺声“嗯”了一声。江城脸上的笑意更深：“还好你醒了，我刚才还发愁该怎么喂你喝药呢。”许墨白皱着眉头看着那碗黑糊糊的药，他只是受了些外伤，擦了药膏也就没必要再喝药了吧。江城见他那副疑惑为难模样，连忙解释道：“，你受了点内伤，这药虽然有点苦，可我加了蜂蜜，不难下口的。”

墨白悄然打量这少年，小麦肤色，普通相貌，一双眸子清澈明亮，笑嘻嘻不识愁得模样让人很容易放下防备。于是心想，也许外敷内服好得更快一些。刚准备接碗，腹中一痛，喉头腥甜，吐出一口血来。墨白惊愕地盯着着手中的血迹，良久，惨然一笑，老侯爷果然容不下他，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江城见状出手如电，点了墨白身上几处大穴，见他身子发抖，摇摇欲坠，连忙坐过去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安慰道：“你莫要担心，我替你号过脉，只是有些内伤。来，把这药喝了，你的伤很快就会好。”

墨白看着少年笃定的脸，凄然的笑了笑，喃喃道：“你叫什么名字？”

“嘻嘻~你把这药喝了，我就告诉你~”

好歹是人家辛辛苦苦熬出来的，不忍负了这份好意，反正自己都是要死的人了，也不在乎这几口的苦。墨白想要伸手接碗，却发现连抬下手臂的力气都没了，悲哀道：“你看，我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

“那好办啊，我可以喂你，只是......我从未喂过人，喂得不好，一会儿就多有得罪了。”

江城确实不知该如何喂人喝药，端着碗直往嘴里倒，不是喝不到就是溢了出去顺着嘴角流进脖颈里，黏黏腻腻的很不舒服。江城手忙脚乱，面红耳赤，最后一急顾不得许多，自己喝了一大口药，俯过身一口一口渡到墨白嘴里。墨白不曾想他会有这般举动，被他惊到，愣在那里任他施为，待反应过来，江城已经喂完了药，正满不在乎的擦嘴上的药汁，还一拍脑门恍然道：“哎呀！我怎么忘了可以用勺子的呀！”墨白的脸红得都可以滴出血来了，江城虽好笑这人忒薄的面皮，却也不好意思地朝墨白笑了笑，转移话题道；“我叫江城，你呢？”墨白犹豫了一下“许墨白”

江城一边简单擦拭着被药汁浸湿的被褥，扶着墨白躺下。一边道：“好名字，墨白，墨即是墨白即是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许墨白，许君一世墨白。”

“我外公给我起名字时也是这么想的。”

“嘿嘿，那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许墨白心中正凄苦，想扯出个笑也是艰难。

“你先歇息吧，我收拾一下，一会儿就过来。”

“嗯。”

江城将一切收拾完毕，刚靠近门外便听到房里那人极压抑的啜涕声，心一惊，以为是毒性又发作了，连忙推门而入，快步走到床前，捉住他的手腕一把脉，却发现不是，于是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许墨白胡乱的擦着脸，背过身闷声道：“没什么。”

江城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愣愣的盯着那隆起薄锦被出神，过了一会儿，听到那少年不再啜涕平静的呼吸声，这才松了口气，转身要离开时手却被人给拉住了，疑惑的回头，正对上许墨白那双红红的带着小心翼翼和祈求的眼：“陪我一会儿，好吗？”那眼神那语气任是铁石心肠的人也拒绝不下，更何况是江城，这个道行尚浅的小贼，于是几乎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你歇息吧，我就坐在旁边守着你。”江城让他躺下，掖好被角。

“我不想死，一点也不想。”

哪里会料得他说出这样的话，江城被唬了一跳，连忙道：“说什么胡话，你这只是受了点小伤......”

“你不用宽慰我了，我品的出来，你给我喝的那碗药是用来压毒吊命的。”

“.......”

“呵呵，家没了，亲人也没了，也不知独活在这世间有什么好，要忍气吞声，要看人脸色，要卑躬屈膝，还要被人骂做贱人.......可我还是想要活下去，纵然活的不自在甚至是不堪，可我心里存着份希望，也许有一天我也可以不被人左右，可以自由地.......如果死了，那就是认命了，就是放弃了，那些想要的就永远永远的不可能实现了.......”许墨白顿了顿，吸吸鼻子，自嘲的笑了笑：“要是姐姐还活着，一定要骂我贪生怕死奴才相.......”

“.......”一番话说得江城压抑无比。想起，以前被师父的对头捉住，被如何的毒打、如何的羞辱，受不了时不是没想过一了百了少受这许多折磨，可就是那一口恶气恨意吊着，让他不甘心，觉得死了也不会瞑目。他得活着，活着才能报仇，让那施加给他痛苦的人，百倍千倍的还回来！就是这股仇恨让他一直坚持到师父来救他，而那个对头为此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我不想认命，不想放弃，却也不得不认命、放弃了。”许墨白静静地淌着泪，看着江城“答应我两件事好么？来世我做牛马偿还你这恩情。”

“......你说吧。”

“我一个人孤独很久了，不想死的时候也这么孤单，陪着我好么？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就是我死后麻烦你找一下武定候府的大少爷，问他，墨白所做的一切是否足以偿还他的恩情了。若是.......”

“你所说得这两件事我一件都不会答应你。”不待他说完，江城便出言打断他。

许墨白惊讶的瞪大了眼，本来没多少光彩的眸子更暗了，嗫嗫道：“是...是我太强人所难了.......”江城笑了，狐狸一般；“你可知我是做什么的？”不知他这是何意，墨白摇摇头。

“我是贼，不是自己的东西尚且要想方设法的得来。而你，是我辛辛苦苦救来的，你的命是我的了，死不死的，你说了不算。”江城笑嘻嘻的，像是在开玩笑。

“你这是......”墨白不知该说什么话才好。

“作为一个德行端正的贼，我或许应该公平一点。那么，我们来打个赌吧，赌你的命。限时为五天，若是能把你这条命从阎王手里偷回来就是我赢了，你这条命就归了我，不要你来世做牛马，就今生今世。”

☆、关于江小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