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不想再结新的也报,那你又打算怎么偿还我对你一场钟情?!”
燕清也沉默,良久,他突然说:“都说男儿不轻易歌舞娱人,今日燕清为容公子一舞,权且当报答公子的错爱一场”,说罢,放下酒坛,飘身踏上了王莲巨大的叶片。
红袍轻扬便是舞衣,玉指一伸就做了宝剑,燕清站在星光水波间,身姿优雅出尘,他踏出一步,伸手抬臂,身体微倾,一个起势后便轻巧地在各个叶片间来回腾跃。他的身体柔软,动作看似是一套剑法,步伐容凛觉得眼熟,仔细观察,竟和他的轻功身法如出一辙。传闻曾有一位姓公孙的舞者,擅长舞剑,能在方寸之间舞出各种姿势,而据说,善舞者一般都轻功卓越。
容凛看着那个舞蹈的男子,只觉得他极美,似是所有的辞藻都显得苍白拙劣,只能说他美,而那样美的人,又怎么可能被谁据为己有呢,仅仅是仰望着,便已是三生有幸了。
一舞终了,燕清飞身远去,有声音遥遥传来:“容公子,你我已不相欠,切莫要再为了燕清,放弃你今世大业”。
容凛没有起身追去,他默默喝光了自己酒坛里的酒,又拿起燕清留下的酒坛接着喝。天色已微微发亮,那硕大的花朵果然开始慢慢合拢,深红的花朵合拢后就要沉入池塘了,他想起那个男子刚刚告诉他的,这是不会凋零的花,是他喜欢的花,原来,他也是渴望长久的人吧,只是生命中没有遇到过真的长久,所以,便失望不肯再相信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的亲们,谢谢。
☆、第十二章
昆吾国的都城离汐妍城较远,燕清骑马五天才到,他在都城没有宫殿,所以先去了客栈,整理完行装后立刻进了宫。
燕渊在书房等他,燕清进去的时候他正背对门口站在书柜前,一身明黄的衣衫,清拔尊贵。
“皇兄”,燕清只是淡淡地唤他。
“找个椅子随便坐吧,我正在整理东西。”
“好”,燕清应了一声,在离书案较远的椅子上坐下,一时二人都没有说话。
在燕清幼年的记忆里并没有燕渊的印象,他三岁离宫,等再回都城时已经十八岁了,本不想再回来,但他师父懒云却要求他必须回来一趟,那是记忆中第一次看到燕渊。记得那次燕渊也是在书房见他,书案上堆满奏章,但一本本摆放得非常整齐,书案后的人抬起头,只是轻轻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你会回来的”,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在燕清面前自称过“朕”,也同样不许燕清称呼他为“皇上”,燕清只得称呼他“皇兄”。
这个消瘦的男子看起来有些阴郁,才二十六岁的年纪,却有些苍老了,燕渊继位时才刚满七岁,燕明河突然自缢,只留下一个偌大的昆吾,想来这些年他的日子过得也并不轻松吧。
“我突然找你来的原因想必你应该猜到了吧”,燕渊终于回头,慢慢回到书案后的椅子上,他看着燕清,神情严肃,像是面前的人只是和他讨论政务的大臣。
“我不知道,昆吾国的事情我从没有插手过”。
“但现在你必须插手了,赤霄国此次攻打昆吾,昆吾恐怕真的会灭亡,也许你并不在意这些,但我不能不在意,你知道的,我——,我本就是抢了你的皇位,要是昆吾毁在我手里,我怎么有脸去面见死去的父皇?”,燕渊说到这里,语气隐隐有些不稳。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带兵打仗我并不在行。”
“我要你来做这皇帝。”
“什么?!”,燕清诧异,他睁大眼睛看向燕渊,那个安坐在案后的人神色认真,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他不禁愣住了。
燕渊没有理他,自顾自接着说了下去。
“现在朝中和民间都在议论,说是我当初抢占了你的皇位,致使昆吾有此大劫,我本可以不必在意,但我当这皇帝二十年,日日勤勉,不曾有丝毫懈怠,本想既然我做了皇帝,就必须要做好它,不能让父皇更加轻视我,我要向他证明我也是可以的。但无论我怎么努力,昆吾国的国力并没有多大的提高,现在赤霄来袭,昆吾无力抵抗,朝中众臣总是说你幼时如何聪慧伶俐,现在更是才华超众,也都有让你取代我的想法,我也不过是顺水推舟,想来这时若你来当皇帝,百姓也会重拾信心,或许真的可以保住昆吾也说不定。”
“上次见你时我已经说过,我无意做这皇帝,更何况若是现在换成我,昆吾恐怕灭亡得更快。”
“是啊,你不想做这皇帝”,燕渊苦笑,“可我想做这皇帝又做不了,从小,我和我母后费尽心机想要的,你和你母亲都不费吃灰之力就能得到,现在就连你不想要的,我也同样要不起”。他停顿片刻,自嘲一笑,竟开始说起那段从没有被提起过的旧事。
“那时你母亲一进宫便是宠冠后宫,虽然在那之前父皇便有了很多妃子,但对我母后还是很好的,他可能不爱她,但母后陪他最久,他还是对她有感情的。后来父皇带你母亲去了北方,我与母后一年也见不了他几次,母后在宫中经常以泪洗面,她幼时嫁于父皇便视他为天为地,但父皇却只让她尝尽苦痛。从你母亲怀孕之后,父皇更是连国事都不顾,日日守在身旁,母后怀孕时,他却只是稍稍表现出一点欢喜。我那时四岁,学了新的诗词找父皇去背给他听,他总是微微颔首就离去了,从不曾主动关心过母后与我,也从不曾表扬过我一句。你出生后你母亲便病了,据说是旧病复发,父皇更是日夜守候,衣不解带,母后终于无法忍受,偷偷派人给你母亲的饭菜中下了毒,父皇后来知晓了,一怒之下竟想杀了母后,幸好你母亲求情,说是就算没有中毒她也已不能久活于世。你母亲去世后父皇就再也没有和我母后说过一句话,甚至再也没有看过她一眼。我学了武功,读了很多书,学会了写诗作词,告诉父皇,他也只是神不守舍地点点头,日日待在你母亲的璎珞宫中,三年后,父皇在璎珞宫中自缢身亡,没有给我们留下只言片语,只留下一封遗诏,说是要传位于你。母后彻底死心,便联合娘家和部分朝臣让我登基做了皇帝,你也突然不知被谁带走了。我本不想做这皇帝,但后来长大了,就想着若是我能做好这皇帝,日后某日再见了父皇,他或许会发现我作为他的儿子并不比你差,也会原谅母后当年的自作主张。但现在,许是我造的罪孽真的祸及了昆吾,上天竟想让昆吾灭亡在我手中,让我更无颜面去见父皇,那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这些旧事燕清只是知道个大概,其中细节也是今日方才知道,他默默坐在椅子上听燕渊说话,那个九五之尊的男人在慢慢昏暗下去的书房中也变得灰暗,脸色是他从未见过的悲伤。前尘旧事,恩爱纠葛,这一切又该如何去评判孰是孰非?也许相对于燕渊,他没有亲身经历也算是幸运的事吧。
“燕清,我不曾怪过你,你也是无辜的,我也没有怪过你的母亲,她肯替母后求情已经说明她是一个值得好好去珍爱的女人。两年前母后也去世了,她也已经为她当年的一念之差付出了代价,现在只剩下我的罪孽,我贪图了原本属于你的皇位,这也该是我偿还的时候了,只盼你能解救昆吾的危难,我日后兴许还能求得父皇的谅解”。
燕清坐着,一直都没有开口,他不知道他应该说什么,或者,他还可以说什么。自从他被懒云带走,便一直跟着他四处游历,看多了世间的悲欢离合,他已修得心如止水,后来他接管了敛魂,但他没有动用敛魂的力量去查当年的事情,对他来说,是谁的孩子,或者说以前发生过什么,他都已经不在乎,就算现在听说燕渊的母后曾给他的母亲下毒,他也没有觉得仇恨或愤怒。但现在他却不得不去面对这些,因为这是他前世的业报,他必须在今世偿还。
“皇兄,你这皇帝当得很好,要是让我来当,我只怕远不如你,就算是父亲看见现在的境况他也不会怪罪于你的。燕清没能做得这皇帝也是命中注定,然,皇兄既然已经是皇帝了,就不要再想以前的事,你既然有做个好皇帝的理由,那就继续做下去,燕清能一直四处游历,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已经对皇兄感激不尽了,让我做皇帝的事,以后切不可再提了”。
燕渊沉默很久,等再回话时已是一脸平静,他似是毫不在意燕清的说辞,只是淡淡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先在宫中住些日子,你虽然不喜欢这里,但兮兮和崇翾你也该见见,不管怎么说,毕竟这世上的亲人也只剩我们这几个了”。
燕清无法拒绝,只得点头答应,二人也没什么话题好说,又沉默了一阵,燕渊说他还有奏折需要批阅,燕清便起身告辞了。
他没有回客栈,在燕渊安排的宫殿中住下,这个本来应该算是他的家的地方他却只来过两次,偌大的皇宫,说不出的空旷清冷,金碧辉煌,雕梁画栋,也只能徒增寂寞罢了。
一晃又是十日过去。
这一天,燕清正在宫殿里看书,听得通报,竟是叶兮兮求见,他起身出门迎接,叶兮兮却并没有进来,只是微笑着说燕渊要他去御花园赏花,但那微笑怎么看都有些勉强,美丽的眼睛微红,像是不久前刚刚哭过。燕清没有多问什么,便跟着她一起往御花园走去。
初秋,天空清澈高远,蔚蓝一片,御花园中依旧百花争芳,燕清到时,燕渊正在湖边的小亭中饮酒,仆从们都被遣散,他一人独坐,竟有几分萧索。叶兮兮走过去,轻轻握了燕渊的手,燕渊回她一笑,招呼燕清坐下,问他在宫中过得可还好,接着便说起了一些燕崇翾小时候的趣事,三人聊得竟出人意料的和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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