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动了动贴着美丽脸庞手的手指,灰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不哭就好……你这孩子,太倔,老是……老是不让自……自己舒服。以后……妈不在了,要……照顾好自己。你喜欢那个……那个女孩,就好好和她一起。你不让妈……知道,但妈也看……电视,你们是高中同学,妈……都知道。”
“别说了,别说了!”陈美丽听到母亲交代遗言一般的口吻,刚擦干的泪又涌出,“妈,你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你原来……执念种得太深,是妈对不起你。犯了错……不要紧,一切都来得及……来得及改变。”母亲似乎没有听到美丽的话一般,继续絮絮叨叨。
陈美丽的父亲陈维,被陈母使劲推了一把,身子贴着车头避开,他脸上的那股戾气,一瞬间变成了惊恐,随着他的背部贴到冰冷的地面,他眼睁睁看着铃兰(陈母)被白色越野车狠狠撞飞,像一片干枯的叶子被秋风卷起,然后摔倒地上,涌出一片血红。
陈维赶紧爬起身,要扑上去抱起自己快三十年的结发妻子。这次他慌了,真的慌了。他仿佛感觉到,铃兰在刚才那一瞬,真的松开了自己的手,要走了,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生命里。
可是他颤抖的双腿,刚迈开步子,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面。他满脸泪水,站也站不起。站不起,他也心急,就连滚带爬,爬到铃兰身边,看着她的面色死灰,说话断断续续,生命的线,仿佛轻轻一扯,就会断。
“铃兰,铃兰,”别走,别走,我再也不打你了,我再也不打你了,那都是过去的事,别走!我相信你是清白的!你和你表哥的事都是他们传的!别走,别丢下我!陈维急切地呼唤这个已经将近二十六年没有呼唤过的昵称,双手颤颤巍巍去握她的手。可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铃兰的手,就被美丽狠狠一巴掌扇开。
“滚!”陈美丽含着泪,满腔悲愤朝那个罪魁祸首吼道,“别碰我妈!!”
可是陈维此刻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这个他爱了三十年,纠缠了三十年,伤害了二十六年的女人身上。他再次伸出颤抖着的手,要去握住铃兰那苍白的手。
陈美丽又是一巴掌,狠狠扇在那个人手上,这次却没能把那个人的手扇开,那个人握住了母亲的手。陈美丽没有扇开那个人的手,便去掰他的手指,但奈何他的手指铁箍一样箍住母亲的手。
“滚开啊!放开我妈的手!你这个畜生!滚开!”陈美丽在那人手上连掐带掰,疯狂地朝他吼道。可是那人手上被掐出道道血印,还是死死不肯松开母亲,双眼死死盯着母亲的脸,眼里竟然涌出莫名泪水和柔情。
“美丽……”陈母艰难地张开嘴,语气带着恳求,“算了。让他……说几句吧。”
陈美丽听了母亲开口,强忍着泪水,咬着牙,点点头,停下攻击的动作。
第55章
“铃兰,铃兰,铃兰……”那个人紧紧握着母亲的手,颤抖着双唇,反反复复呢喃着着两个字,眼里的泪水滚滚而出。
母亲的身体已经开始发凉,她看着他小孩一般的恐慌和悔过,竟然咧开嘴轻轻笑了。她深深望了那个人一眼,动了动嘴唇,声音微不可闻,“我们……就到这里吧,真的……再见了。”
母亲说完,仿佛一瞬间被抽去所有力气一般,瘫软在美丽怀里。
“妈!!”随着母亲一瞬间瘫软,陈美丽死死收着双臂,抱着母亲,她嗓间暴出一阵刺耳的尖叫,撕心裂肺。
那个人紧握着母亲的手,颤抖着双唇,却吐不出一个字。一瞬间,他忘记了呼吸,只知道直愣愣盯着母亲,放大的瞳孔里印着她染了血的灰白的脸庞。
紧接着,那个人脸上迅速发白,突然,他直挺挺地一头栽倒在地面上!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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