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都对不起自己,自己,不能再枉费心机了!
17.
雨水落了好多日,在这月尾时终于渐停。京城中的生意已耗不下去,沈君逸恋恋不舍的在一日早晨上了马车离家归去,周玉笙在车边好生叮嘱了他几句才扬手送他离开。沈君逸挑开帘子见沈君淮在门后远远的站着也不上前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兄长离开,连一句叮咛的话都未有准备。
沈君逸晓得他伤心,自己戳了他心肝当然不可再奢求他好言好语的来送别。
他大概现在是很期盼自己赶紧回去。
放下车帘,心底觉得空落落的但毫无办法。他挥了挥手,吩咐车夫启程。
沈君淮躲在门后面看着马车嘚嘚的离开,马蹄踏着青石板自是一声接一声的清脆,却仿佛搞得自己的一颗心也如那石板一般,颠来簸去的在体内晃荡几乎要从喉咙中跳出来。他看着马车远远的不见了,便失魂落魄如同游魂一般往回走去,甚至于都忘了还在门外眺望的大嫂。
他在家中躲了好些时候,原先答应苏翊辰去看望他也失约了,成天浸淫在沈君逸的话中无法自拔,痛苦的要死去,时而还会想到自己不如在十五年前就死去算了,也免得如今这样痛苦,进不得退不得,自己划出的牢笼都快要困死自己了。
梅雨一过天气就恢复了炎热,沈君淮闲来无事便拿着剪刀铲子去园中伺候花草。原先的几枝盛开的十八学士已在雨中尽数凋零,现在余得几个快要干枯的花蕊孤零零的悬在枝头,他拿着剪刀把几片枯叶慢慢剪去,想起苏翊辰在这花下曾摘下了一朵正艳的十八学士,揉碎了花瓣然后洒在泥土里。
蹂躏的不算少了,他们年幼时这园里就有茶花,那时候花开了,年幼的孩子便要互相叫嚷着去攀摘花朵,折得又不细心,常常为了一朵花就把一根枝桠都扯下来,搞得花叶凋零,柔弱的花枝都几乎要被折腾至死。那时候最常攀折这些花的就是苏翊辰,他十五年前折磨花,现在回来折磨自己了。
都是报应。
沈君淮修整枝叶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一株破败的白月季,掺杂在一丛山茶中显得格格不入,偏又卑微弱小所以伏低了身子藏在其中叫人一直没有发现。他俯下身,拿着铲子小心翼翼的将白月季的根铲出来,打算移植他处,待铲出来以后沈君淮才想起自家园中似乎并没有种植白月季,倒是苏家府上挺多,碧台后面是一蓬生机盎然的白月季。
他满手泥土捧着弱小的白月季,不知要把它弄到何处去才合适,站在花丛里想了许久才决定要将它移到盆中去,摆到屋中窗户边,也许能活得下来。他差人找来一只小花盆,轻手轻脚的把月季放了进去,压实泥土,浇了点清水便兴冲冲的把它放到卧房窗户下去晒太阳了。
他穿着一身淡褐色的衣袍,像只大狗一般蹲在一边去看那株小花,时而用手去拨弄一下幼小的花瓣,顿觉心情似乎也跟着天气放晴了不少。
不为何,就是看着一枝弱小的植物垂死挣扎就突然释怀罢了。
一人忘怀了痛苦的原因不代表其他人就能都如他一般。苏翊辰在家中病了好几日,其间苏夫人给他请了几个大夫来都被他一一回绝,后来看他自己躺在屋中一言不发的过了两日就像是慢慢恢复了一些,便也安心了不少就诵着佛经回佛堂去了。
苏翊辰躺在床上冷眼看着苏夫人囔囔诵读着佛经出了房,觉得此人皮囊与心地截然是两个模样,成天念着大慈大悲,也不知是为了粉饰自己还是为了赎清罪孽。他想大有可能是第一种,赎罪这样的事情,并不像是大奸大恶之徒会做的。
等到可以下床行走已经是七八日以后了,苏翊辰自己掀了被子,穿上鞋,扶着桌子慢慢的行了两步,觉得腿脚总算是有了气力,胸口也不再是郁郁沉沉的,只是身上似乎又消瘦了许多,空空荡荡好不安稳。他边走边想沈君淮去哪儿了,时隔多日他连面都没有露过。
苏翊辰非常不安,他恶鬼生了人心就多了怨恨以外的七情六欲,总也觉得沈君淮是片浮萍,无论如何都抓不住。他联想到自己三番四次的对沈君淮生出奇怪的心思就更觉不安,但不安之下也无法,终归是自己欠了他的,十五年前欠了一枝海棠,十五年后就欠了一个沉重的人情。
无法,真的是无法。抛不去七情六欲又丢不下愤恨,就只能这么煎熬着吧。
他慢慢的走向房门,正打算打开就听到了门外通报:“大少爷,沈公子来了!”
沈君淮怀里抱着一盆病歪歪的月季就毫无征兆的闯进了苏府,下人通报刚落地他就推开了房门,见苏翊辰恰好站在门后,差点被他撞了个四脚朝天就讪讪的向后退了一步。
“沈公子原来你还记得我。”
关上房门,沈君淮觉得苏翊辰似乎是有些生气,他知道自己理亏,便默然无语的放下花盆,过去扶了苏翊辰坐下,还殷勤的给他倒了杯茶。
“我看天晴就马上来找你了,你瞧,我刚从我家园中翻找到一株白月季,连忙给你抱来了。”
他说着就把花盆朝苏翊辰面前推了推,对方面无表情瞟了一眼病歪歪的月季。
“你让一个将死之人照顾一株将死之花?君淮你真是太客气了。”
一句话把沈君淮的腹稿给堵回了肚里,他觉得自己也无话可说了,只得沉默的坐下守着苏翊辰。
“沈大哥呢?”
“哦,今早回去了。”
屋内阴暗不见光线,苏翊辰看着那棵孤零零的月季,觉得自己如它一样受了委屈。好容易释怀来看看苏翊辰,却被对方一句话差点噎了个半死,他找不到反驳的话,自己一时脑热就把这盆花给搬来了,完全没想到苏翊辰是否有心情去搭理它。真是越想越糟糕,无论办什么事情都要得到一个一塌糊涂的结果,完全捞不到半点预想中的好。
“你身体如何了?”
“嗯,好多了,暂时死不了。”
“哦。”
若说沈君淮是被苏翊辰一句话噎得要吐血,那苏翊辰就是要被安君淮活活气死了!自己在缠绵病榻这许多时日,除了第一日早晨他不咸不淡的带着兄长来瞧了一眼以外就再也未露面,现在终于是出现了,却是来叫自己照顾一株快死的月季的!他觉得自己心跳翻腾,嘭嘭嘭的在自己的胸腔中跳跃翻滚,掀起一阵阵的热浪。
苏翊辰无可奈何,端起冷茶喝了个干净!
“你今日来就是为了来看看我死了没?叫你失望了,待到我入棺材的时候必定会提前差人前往沈府,不劳君淮你一趟接一趟的跑了。”
这次真是被噎得没话说了,沈君淮觉得苏翊辰的性子实在恶劣,自己是理亏了点,但也犯不着如此诅咒。他小心翼翼的重新抱起花盆,走几步将花放到书案上,想一会儿走的时候交代个下人来打理打理,虽是弱小了一点,但也应该可以养活,兴许还能开花。
“我不是这个意思,先前不来瞧你是因为家中实在有事分身乏术,今日在园中瞧见这株月季,觉得它在一丛白茶里格格不入却也活的挺好,弱是弱了点,但还有希望,所以就移了来给你,惹你生气实在是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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