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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少天十分感动,从善如流地立刻答应了他。

他们刷了卡走出琴房楼,管理的老师因为现在在放假所以也没太为难他,黄少天拿着郑轩的琴卡顺利过关,老师把卡递回来的时候,黄少天瞅了一眼卡面上郑轩那张照得似乎有些残念的证件照,没忍住抿嘴笑了笑,然后默默地把这一面朝下翻了下去然后揣进了口袋。

喻文州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但也没问什么。外面雨还下着,喻文州撑开了伞,刚准备问黄少天要去哪里,结果黄少天却先问他道:“你是直接回宿舍吗?住哪栋楼?”

这话不该是他来问吗,喻文州笑了笑,但还是回答:“我住7号楼。你去哪儿?如果不顺路也没关系,我送你过去就是了。”知道他是在顾虑他们俩不顺路,喻文州就干脆先把这话说了。

而的确不顺路,喻文州住的那一片宿舍区是老区,靠近学校的南门。而黄少天住的那一片新建的宿舍楼,是在北边的。

麻烦一个刚认识的人原本就不好意思,还下这么大的雨,让人家跟着自己从南跑到北再自个儿回去,黄少天干不出这么坑爹的事儿来,不过徐景熙走之前说要他有时间的话去南门的琴行帮他把他送去做清理的备用琴取回来,这也好几天了,应该可以去取了吧。于是他回答道:“我要去南门的琴行取东西,那就一起走?麻烦你啦。”

喻文州也只是淡淡应了句:“不用客气。”然后两个人就一起撑着伞走进了雨中。

和黄少天相熟的人总会说他话多话唠经常会说他烦,而且还可能因为认识的时间太久所以都快忘了当时不认识他,和他不熟的时候的黄少天是个什么样儿。

特别是郑轩徐景熙宋晓这几个和他从附中就认识的,因为实在太久远,他们早就把那个因为不熟所以话不多的黄少天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而且他们也一直在深深地怀疑着因为不熟所以话不多这事儿在黄少天身上到底有没有出现的可能性。后来有一次乐团纳新,他们都去排练室帮忙,还听到有学妹在打听,问那个看起来很冷但是很帅的小提琴手是谁叫什么名字,当时宋晓端着杯子在喝水,听见这么个形容,四下环视了一圈发现整个偌大的排练室,拿着小提琴的就只有黄少天一个人,那货坐在钢琴的琴凳上,正很认真地给弓子擦松香。宋晓最终还是没忍住,一口水虽然没喷出来但是呛住了,咳了好久才缓过劲儿。

但其实的确如此,黄少天在一个人不说话的时候,或者是练习的时候演出的时候,的确会有种和他平时风格不太相符的气质,宋晓他们把这个归结为他的另一重人格,名为“亚沙·海菲茨中毒太深综合征”。

不过宋晓他们的怀疑其实是非常有理论依据的,根据黄少天平时的人际交往来看,不管是非常熟的室友还是只是一般认识的同学,只要愿意,他都能毫无障碍地跟人从今天食堂的鱼香肉丝没有肉只有萝卜,宫保鸡丁就是黄瓜炒土豆一直谈到学校哪个琴房的钢琴谱架坏了电扇不转了,瓦格纳和李斯特那些信写的真是蛋疼死了然后话题一路展开一路延伸随着不同的谈话对象会出现不同的发展趋势。而更令宋晓他们觉得吃惊的是,和黄少天进行过这样交谈的人,居然都没有把他拉进黑名单,反而关系最后都还不错,这真是太让他们惊讶了。

不过这时候黄少天却没有满嘴跑火车地扯闲话,他们走出琴房楼一段距离,路上也还是只有踩在积水的道路上溅开水花的声音。一般如果是同学一起撑伞走,他按理说会扯一些不痛不痒的类似于啊下雨好烦路上全是泥走起来很麻烦之类的闲话,或者也就普通同学之间的交谈,分享些哪个老师的课比较好过,哪个食堂出了新的好吃的菜,哪个超市在涨价之类的日常话题,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似乎不是很想和身边这个人说这些。

其实很多时候他也不是真的想要去说那么多话,对宋晓他们还有叶修这样关系好的老师,那都是因为太熟不过彼此是个什么样儿早就一清二楚。而有的时候那些用来打发无聊时间和不是那么熟的人扯得那些废话,多多少少带了些场面话的味道,目的就是为了不尴尬不冷场,完全没有一丁点儿的技术含量。

他并不是很想和喻文州进行这样没什么营养的交谈,而这种奇妙的直觉毫无根据,身边撑伞的这个人虽然到目前为止他们这才是第二次见到,交流也不多,但他能感觉出这是个温和有礼,不会给别人难堪的人,他知道就算他现在满嘴跑火车扯得天花乱坠,对方也一定不会显露出一丁点儿不耐烦的意思。

黄少天稍微侧了脸偷偷地瞄了他一眼,喻文州也没有说话,垂着眼睛像是在思考什么。于是他也没有展开一个什么话题的打算,注视着伞外连绵不断的雨水,他轻声哼了个不知名的调子,那声音模糊在雨声中,听得不甚真切,好在这样的情景虽然安静却并不尴尬,倒是雨声还添了些别致的情调。他一边还想着如果宋晓他们知道了这么沉默的一路同行的过程,大概会因为吃惊而能吞下去一个三角铁吧。

不过这种安静并没有维持下去,他正注视着脚下让自己别踩到水坑,就听见喻文州问他:“你刚才拉的那段华彩,是即兴?有记成谱吗?”

这一问把黄少天刚才那种尴尬的情绪又拉了回来,作曲课对他们专业来说也就是个专选,并不是主要的课程,再加上他一向自认为没什么作曲天赋,天生没有那个技能加持,所以对自己写曲子这事儿也不怎么上心。但无奈华彩乐段那真的是每一个小提琴演奏者炫技的最合适途径,能给自己喜欢的曲子写一段华彩然后自己演奏,怎么听都是很有吸引力的。

他那段华彩的开头写于今年夏天的第一场雨的时候,不过因为是一场来得很快去得也快的暴雨,他坐在图书馆背和声学的课本的时候外面突然下起了雨,耳机里刚好也是播到那个他最喜欢的第三乐章,于是就突然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抽了个本子开始写,结果写了几行雨停了,那种夏日雨后的闷热一时间又让人觉得很烦躁,他看了看马上要考的和声学,就还是把这事儿先搁置了。

他拉了拉肩上琴盒的背带然后顺手一掩面:“记了但是能麻烦你装作没听到吗那最开始是胡乱写的然后今天下午又圆了个结尾,最后拉的时候还做了些改动……反正最后我都不记得都是些什么了你不说我都快忘了,看到门外头站的是你的时候我真想把脸埋到共鸣箱里去啊!”

“我觉得作为即兴来说很不错了,如果你还有谱子的话,能给我看看吗?我挺感兴趣的。”喻文州看他这个反应然后笑起来,带了点儿玩笑语气地说道,“别介意这么多,我自己也是在学习,而且你也没听过我的作品,说不定我的水平还不如你呢。”

这玩笑开得让黄少天实在忍不住笑了,他回答说:“别啊,你安慰人不带这么糟蹋自己的哈哈哈,你要和我一个水平,那你也别参加那个什么比赛了……咱们还是现在去南门吃个宵夜然后回宿舍洗洗睡来得实在点儿。”

喻文州也跟着笑起来,路灯的光线在雨幕中显得幽暗而昏黄,那些光零碎地透过雨水照进伞下的这一方空间,喻文州笑得很温和,眼睛微微的眯起来,就带了点儿善意的促狭意味,黄少天觉得还是算了吧,他要看那就看吧,反正丢人就丢了,也不差这么一步。

他从抱着的那堆书里把自己的本子抽出来递过去:“给给给,看完别笑啊,而且我的字可能不太好看,你……将就一下。”

喻文州腾出一只手接了过来,刚好他们走到路口,路口的灯光线强了不少,喻文州在那里停了下来,向他递了个我在这里看一下的眼神,黄少天配合地从他手里把伞接了过来,两个人就这么并肩站在灯下,喻文州专心地看着那个本子,黄少天专心地维持着自己面部表情的平静,好让他不会因为内心强烈的羞耻感而做出点什么不合适的举动来。

乐段并不长,喻文州的读谱能力也很出色,再加上刚才已经听过大致的旋律,他很快就看完了。黄少天也的确没有是在自谦,如果细看是会看出很多问题,不过这写成谱子的版本,和他刚才听到的,还是有些不同。他刚才也说是演奏的时候又即兴刚做了改动,喻文州在心里默默地把这两种旋律做了个比较,然后从包里摸出一支铅笔来,比了个写字的手势,问黄少天道:“可以吗?”

“没事儿你写吧,不过这光线不太亮,你能看清吗?如果你回去以后没事儿的话……我们一起去琴行啊?那儿有桌子凳子什么的写起来比较方便吧?”黄少天建议道,那家琴行的老板肖时钦也是他们学校的毕业生,在校的时候修的是提琴制作,后来自己开了店,闲暇的时候还会带一两个学生教提琴,黄少天以前放暑假的时候去那里帮过忙,教小孩子拉琴,顺带着重温了一下当年杀鸡的幸福时光。

“也好。”喻文州回答,于是他把本子合了起来,黄少天本来打算把雨伞递回他手里,但想了想觉得没必要,他们一起往南门走,雨水滴滴答答地落在伞面上,喻文州又说道,“对了最重要事情忘了说,刚才的演奏,很精彩。”

按理说这话应该是当时刚听完的时候说,谁知道黄少天一开口就是跟他借拖把,一来一回就把正事儿给忘了。

关于演奏的赞美,黄少天听过很多,包括正式演出以后同学的赞美,平时上课老师的夸奖,还有些排练的时候团长的肯定之类的,但这种自己在琴房搞了个即兴演奏被听到然后又被夸奖了的,黄少天还是第一次遇到,他摸了摸鼻子,回答说:“不算什么啦那曲子真是练了不知道多少遍,要是再拉不好老师都要哭了。你觉得好大概是因为外面雨声的伴奏?哈哈哈第三乐章那和大自然的雨声绝对是绝配,那四个组曲里面,还真是就只有这个最搭,你看其他三个季节,表现的主题都不是很容易配合起来,非要说的话冬天落雪的那一段,还勉强算一个,可是下雪那一点声音都没有……”

“嗯,可能是和下雨有关系。”喻文州说道,“不过……”他停顿了一下,贸然评价一个刚认识的人的演奏风格这种事总归不太礼貌,更何况他加上前几天那场演出,也就只听黄少天拉过两次琴,虽说整体风格张新杰跟他讲过,他自己也有了判断,但还是不好说出来的。

黄少天很敏锐地察觉出了他这个转折的停顿,他笑起来:“别犹豫啊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啊,我不会介意的。不过什么?”

他甚至还有点儿好奇,每个演奏者虽然都是渴望得到肯定,但是一味的肯定,那自然是不能够带来进步的。

更别说他还处在一个那么欠抽的瓶颈期,他想要听到些不同的听众的不同评价。

喻文州看了他一眼,身边的人有一双非常明亮的眼睛,笑的时候会微微眯起来一些,现在他带着很轻松平常的笑意看着自己,等着他转折之后的评价。喻文州知道他或许是想听到些不同的声音,但是这次他还是要让他失望了。

“没什么不过的,你知道,音乐评论写多了,写什么都要给下面加个不过但是之类的词语,总怕自己话说得太满要被老师打回来重写。”喻文州不再看他,随口说着。

黄少天眼里闪过了些失望的神色,但也就只有短短一瞬,他随即又像往常那样笑起来,回答说:“可不是吗,当时我抽到的结课论文题目是给弗兰克奏鸣曲写乐评,当时我整个人都不好了你知道吗,没练过之前我一直觉得这是个很阴郁的曲子,结果因为要搞情境设计我去查了作曲背景,发现它居然是个结婚礼物……这不坑爹呢吗?当时我整个人都和被巴松管砸了似的……”

那个话题被就此岔了开去,一直到走到琴行他们也没有再提刚才的演奏的事。

“少天?怎么这个时候过来?考完试了都?”店里这时候还有个学生,肖时钦正帮他调着琴弦,看到推门进来的黄少天问道。

“早就考完啦,期末演出都结束了你没来看?太不够意思啦!我就和同学顺道过来避个雨然后借地儿搞个学术,你忙你的我们不吵你。”黄少天指了指里面,“后面的教室空着吗?”

“那干脆你们在前面练吧,我去后面。这会儿大概也没什么人来,顺带着你再帮我看会儿店。”肖时钦回答说,然后起身领着学生去后面的琴房了,走了两步又回头问他:“不过我还以为你是来取徐景熙的琴的?已经清理好了就在后面,你要一起带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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