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想哼一个《钟》的调子出来,结果居然一时间找不到调,满脑子都是刚才拉的小蜜蜂,他的版本和刘小别的一起,在他脑子里嗡嗡嗡嗡嗡嗡的,像是按了单曲循环似的响个不停。黄少天突然认识到了那个演员为什么要用苍蝇拍来指挥这首曲子,魔性又洗脑,不拍死不行啊!
因为愣了一下而比喻文州落后了几步,他赶紧小跑着跟上:“哎哎文州你快点给我哼一下钟的调子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了!或者其他随便什么曲子都行我得赶快把脑袋里这旋律关掉关掉天哪好烦啊嗡嗡嗡嗡嗡嗡的……”
听他这么说喻文州也停下了步子,准备把他从一群蜜蜂的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喻文州沉吟了一下,努力回想着《钟》的调子,沉默了一会,他抬起头对上黄少天期待的眼神,哭笑不得地回答道:“我现在只能想起来3322这一个……”
“救命啊……”黄少天痛苦地简直想把脑袋敲开然后把那段旋律挑出来扔的远远的,“不行不行我们说点儿别的,来说点儿什么完全不同类型的曲子!一定能把这个忘掉的!人要懂得自救!”
“下午的时候你说那首听了以后觉得很凉快的曲子,是哪一首?”喻文州已经展开了自救的行动。
黄少天一时语塞,心想我总不能说我那其实还是在驴你,我只是装模作样地去找谱子但是想给你拉的是《魔鬼的颤音》……不行为了他们这一刻共同抵抗小蜜蜂侵占他们的音感的革命友谊他也不能这么做,于是他想了想,不能说是四季的《冬》,那么简单的谱子他要还记不住委实有些丢弦乐系的人,那还有什么?
一抬头看到路边的广告灯牌——“海滨别墅,盛夏度假蜜月首选”——顿时觉得福至心灵,他从善如流地回答:“哦那首啊,我是想给你拉《海滨音诗》来着,你喜欢吗?我挺喜欢的当时考附中的时候我好像还拉过,你想想海风啊大海啊浪花啊……多凉快啊?”
这是首歌唱性和旋律性都非常强的曲子,很好回忆,喻文州想起了开头像是踏碎的海浪一样轻快灵巧的钢琴伴奏,这下可算把脑子里那个魔性的旋律消掉了。
路边夏天的夜市飘过来烟熏火燎的烧烤的味道,混在晚上闷热的风里,喻文州也看到了那个每隔几步路就有一个的海滨别墅的灯牌,想起来前几天在琴房的时候黄少天还跟他叨念,说宿舍里那三个家伙跑去海边逍遥的不得了,那时候黄少天趴在钢琴上,义愤填膺地跟他数落那些有福自己享就算了还要拉他来看的损友们,慷概激昂到手里要是拿了指挥棒大概就能去指挥个进行曲了。
喻文州还笑着问他既然想去的话抽上几天时间去一下也没什么,不会耽误太多事情的,但黄少天的回答是一个人去没意思,而且耽误练习,后来这话题就被揭过了。
看着那个灯牌喻文州想了想,如果去最近的海边,一来回顶多也就三四天,而且要不了多久就开学了,总不能真的一暑假都窝在学校吧?他倒是无所谓,不过本来黄少天是要去的,因为他的缘故在学校待这么一暑假,还要被室友报社,他突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虽然有些犹豫,但他还是问道:“少天,你想去海边吗?”
已经很上道地哼起了《海滨音诗》来自我拯救的黄少天被这个问题问的一愣,他看了看路边的灯牌,又看了看喻文州,最后指了指自己:“我?去海边?当然想啊每天看郑轩他们发微博发图片简直羡慕死人啦我上次不还和你说过——”说到这黄少天反应过来喻文州的意思了,身边的人带着和往常一样平和而温柔的笑意,看他终于是明白过来,继续道:“如果不介意的话,和我一起去怎么样?”
“介意个鬼啊怎么可能会介意啊?赞你啊喻文州!”黄少天激动地拍了拍喻文州的肩膀,“哦这个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哎哎你打我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做梦呢去海边哈哈哈石斑鱼烤螃蟹哈哈哈让他们再嘚瑟哈哈哈……”
“你不是该先考虑考虑这几天的练习问题吗?”喻文州善意地提醒道。
这一句把黄少天从石斑鱼的美梦里扯了回来,他纠结地想了想说:“三两天不练也不打紧,而且我可以带备用琴去啊,夏天的行李又不多带把琴也不算太麻烦。就这么决定啦我带着备用琴去!到时候在海边给你拉《海滨音诗》啊?”
喻文州刚准备说这主意不错,黄少天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道:“刚好你可以趁在路上的时间,给我写一首无穷动。”
“这种事情怎么就记得这么清楚……”喻文州看着他笑得一脸得意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那回去以后查查线路和车票吧。”
“OK!”黄少天眨眨眼跟他比了个赞的手势,步子似乎都轻快了不少,而原本闷热的晚上,因为想到即将能够吹到的海风,似乎也不那么热了。
第9章Abbandono无拘无束的,纵情的
他们最后买了晚上的火车票,因为时间紧,只买到了硬座,好在时间并不长,一晚上就能到。
为了这个在火车上度过的夜晚,黄少天做出的准备就是重新下载好了《马勒第九交响曲》。他们的座位是挨着的,硬座的车厢里并没与多少人,他们对面的座位都空着,黄少天看着火车窗外一闪而逝却连绵不绝的灯光,干净的玻璃上很清楚的映着他的脸,他把耳塞递给喻文州,说道:“你困吗?要是觉得困又睡不着的话,给你听听马勒就好了!真的可管用了我每次出去玩如果路上时间很长,就总把马勒的交响曲下载好了路上听……”
这时候已经过了凌晨,车厢里为数不多的乘客都已经睡了,黄少天的声音压得很低,夏天车厢里开了很充足的冷气,外面套了件长袖的衬衫还是觉得有些冷,他俩挨得很近,喻文州本来在低头写谱子,听到黄少天这么问,同样轻声回答:“不算很困,这不给你写无穷动呢,脑子里都是那么快的音符,怎么会觉得困。”
闻言黄少天低头去看喻文州那个五线谱本子,上面果真是已经写了快一页的谱子,不看音律光看时值就知道铁定是无穷动错不了,于是他满意地一笑:“那你慢慢写,我睡一会儿啊。”说着戴好耳机抱着双臂往车窗那里缩了缩,靠在那里就把眼睛闭上了。
喻文州笑了起来:“这么不讲义气啊……”可惜黄少天戴了耳机,他声音又低也就没听见,于是喻文州也就没再看他,低头又把本子翻过一页,他倒是真的不困,和同寝室的张新杰每天都雷打不动的精确作息相比,他的时间表总是非常不规律。最开始是为了补跟不上的进度,每天都会看书到很晚,后来又经常是有了灵感就会一直窝在被子里写到半夜,时间长了也就都习惯了。
车厢里很安静,因为室内太过于明亮所以透着车窗看不到外面的什么景色,只能看见里面的倒影,偶尔有另一列同样亮着灯光的火车飞驰而过,拉开一道长长的光束,明灭的光线映在黄少天的脸上,和拉琴时不自觉带上的冷峻还有平时说话时鲜活生动的神情不同,黄少天闭着眼睛的样子显得异常的安静而沉稳,呼吸缓慢而绵长,看上去真的是睡着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本子,又写了几笔,然后倒过来翻到另一边,是他这次参赛的作品草稿,零零碎碎打了个框架,却怎么都不满意。
不同的作曲者也有不同的创作习惯,比如张新杰就属于会在心里先把草稿全部打好,没有完整的设想绝对不会动笔的那一种,而喻文州则更喜欢有灵感了就先写一段,写的顺畅了就继续,所以他的本子上写着很多零星的乐段,有的后来被他补完成了完整的曲子,有的就一直停留在那里了。
这一次也不例外,而且说实话这次的命题他觉得自己应该会很顺手,但实际上……他到现在也没想好到底该怎么立意。
作曲课的老教授总喜欢告诉他们创作的契机必不可少,要他们多出去走一走体验体验生活才能写出更好的作品,喻文州翻了翻自己的本子,这大半年虽然都一直在学校待着,但是零零碎碎的也还是写了不少,后面的几页上有给黄少天修改完他自己后来又重新誊写了一份的华彩,有给他当生日礼物的一首提琴小快板,还有现在写了一半的无穷动,再加上一些零星的在图书馆时的简笔涂鸦,黄少天的字迹混在他的字里面显得格外突出……这么看下来,后面的大半内容,竟然都是和身边这个人有关的了。
人之间的际遇就是这么奇妙,之前上了三年学从没有遇到过一次,然而现在认识的时间并不算长,关系却出乎意料的好,喻文州不知道黄少天是不是和其他人也是这样,但至少他不是,他平日里对同学朋友都是十足十的温和客气,但是总会习惯性地留上一些距离,不过对黄少天,他们现在认识的时间显然都还没到两个月……这相熟的程度和时间显然不成正比。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兀自笑了笑,却看到黄少天揉了揉脖子睁开眼睛,看到他这个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笑怔了一怔,说道:“怎么了你笑得这么……总感觉你要做什么坏事儿了似的?要睡一会儿吗来吧分你一边耳塞你就当陶冶情操了居家旅行必备的马勒大师在召唤你……”
说着就把掉下来的那一边耳机递了过来,喻文州也没有再推辞,接过来戴好,听了几句大致辨认出了是马勒九,然而这位大师的风格一向是如此的捉摸不透并且晦涩高深,他一时间也没听出来这是第几乐章的哪一个部分。
也难怪黄少天会拿着个路上催眠着听,看他的性格也的确不像是会对马勒着迷的人。
而黄少天显然没有注意到喻文州在想什么,火车摇摇晃晃的,他睡得有点晕,看到喻文州戴了耳机还那么笔直地坐着,感觉他大概是嫌在硬座上睡着不舒服,就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体贴又大方地又说了句:“你要是觉得靠着不舒服我可以借你肩膀靠一下……不用和我客气……”然后又歪着脑袋睡过去了。
喻文州被他这半睡半醒时分的体贴逗乐了,话说的很好,可是你这么整个人都歪在车厢上的姿势,我要怎么才能借到你的肩膀啊?
他们这次去的海滩是这几年新开发的景区,加上下了火车还要再坐大巴才能到,客流量并没有其他的地方那么多的可怕,定好的民宿就在离海滩不远的地方,等他们早上下了火车,又再倒车,最后把行李都在房间里放好之后,已经到了下午了。
迎面吹过来的海风夹杂着潮湿的咸味,尽管空气里仍旧有着夏天挥之不去的热度,但是眼前一望无尽的海面,却能够最大限度地起到安抚的作用。金色的沙滩在脚下绵延开来,海水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拍打着沙滩,抬头往海面上看去,已经是快要到落日的时间,碧蓝的水面洒了一层碎金,波纹荡漾下闪着有些刺眼的光。
他们在远离人群的地方找了块石头坐下来,黄少天这次带出来的琴是他的备用琴,以前还在读附中的时候用的。他们并排坐在一起,黄少天把琴盒打开,因为木材原本颜色和后期上漆的选色都不同,这把琴的颜色要比他现在用的那把更深一些,在夕阳的光线下,显出了些老旧的感觉,黄少天小心地把它拿起来,搭肩托给琴弓上松香,试了试音,因为太久不用琴弦早就跑音跑得没了边,他一边上着弦一边跟喻文州说:“这琴最后留着的还是钢弦啊,你听这声音,放了这么长时间居然还挺亮的……啧啧,当时换了琴以后就顺带着换了尼龙弦,老魏当时非常恨铁不成钢地说我背叛了苏俄派,还让我愧疚了好一阵子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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