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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21

苏芹：自白

我忍受不了了，尽管杨成极尽可能温柔的对待我，可是我始终都无法控制住面对他时的恐惧与烦躁。我总是能感觉，从我回来开始，他的视线总是在我的身上，甚至那些视线里所含有的热度我都可以感觉到，即使我并没有看他。

事实上，我很怕看他，一旦对上他看着我的视线，我就会本能的想要逃避。或许那目光中的热切与贪恋是我无法面对的。怎么办，我快要疯了。总是会不经意的想起安宁，她最后那仿佛是放弃了的表情对着我说“你们走吧……”我想，她应该确实是放弃我了。

毕竟，是我，一遍一遍的说着“不要抛弃我”却最先离开，只留下她自己在那里；是我，背弃了我们曾经说好的誓言，决定要放弃我们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是我，口口声声说着“喜欢”说着“爱”，却利用了她纯白的感情。

自从回来了之后，杨成没有让我见过我的孩子一眼。我以为只要回来，至少还可以看到我的孩子，至少我还可以抱着孩子带着回忆慢慢的熬过这难熬的一生，那样，我也认了。可是，他却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回来的时候也只是拥着我睡觉，但是，他的温柔……我受够了！我不需要，不想要！

我承认，他可以给我锦衣玉食的生活，数不尽的奢侈品，很多人想要却得不到的温柔，但那只是对很多人而言是珍贵的。我想要的，只是简简单单的生活，简单到只有孩子和安宁就足够了。

记得有人曾经把思念比作是野草，我以为那只是夸张，一种用的很精妙的修辞而已。现在我真真体会到了……真的是野草，肆意的蔓延生长着，纵横交错着，深深的扎根于已经千疮百孔的欣赏，卷起了心中无尽的悲凉。

我想，我再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只剩下某个念头在脑袋里不断的徘徊不去。

那天，趁着杨成睡熟了，我偷偷的摸了起来，悄悄地绕过他的头，从他的床头柜里拿出了那把枪。那把枪果然还在。还是我们能够以朋友这个词相互称呼的时候，杨成就有着这个习惯，总是在床头的柜子里放上一把顺手的枪。

为了不被发觉，我极其轻而缓慢的打开了保险，尽管如此，那“咔哒”的一声在那样安静的夜晚还是那么的明显。我把枪抵在了他的左胸。或许是那“咔哒”的一声又或者是冰凉的枪筒惊醒了他，他模模糊糊的“恩”了一声，缓缓地醒了过来。

快开枪！

心里的某个位置在疯狂的大喊着。

可是我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我没办法控制，只得呆呆的盯着他，看着他慢慢的醒了过来。那个过程是那么的漫长，漫长到我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缓慢的跳着。我的思绪转了千百回，那个声音也一直在叫着。

我下不去手！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很悲伤。

“你要杀掉我么？”我听到他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上方传来，没有惊慌，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似乎早就知道了一样。

我抑制不住的哭了出来，拿枪的手还是颤抖着，但是我没有放下来，我怕，一旦放下了，就再没有举起的勇气……

我知道自己的哭相一定很狼狈很难看，这种涕泪横流又瘪着嘴的样子在他的眼里一定很丑陋吧。杨成一定恨透我了，他应该会马上就反击的吧……

没想到一只很温暖很温暖的手轻轻地放到了我的头顶上，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我愣在了那里，直直的看着他。

“我知道你一直很恨我，可我……”我看到他的脸上还是那么温柔的表情，看着我，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一下，轻轻的笑了出来。“可我还是那么的喜欢你。”

之后他不在看我，只是看着不知名的某处，眼中有点点星光闪烁，像是在憧憬又像是在回忆着某处。

“很傻吧……即使是现在知道你想要杀我，我脑中还是在想着能够跟你在一起就好了，还是很傻的喜欢着你……”

听着他的话，我突然觉得很悲哀，为着他傻傻的等待和喜欢。我闭了闭眼，好难受，泪流的更多了，一串一串的顺着脸庞滑落下来。

“开枪吧……”他闭上了眼睛，并没有什么决绝，只是像是要睡觉，说了一声晚安后的轻轻地阖上双眼。“只是希望，你可以一直记得我。”似乎是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我……我会和你一起死……”我带着哭腔抽抽噎噎的对着他说。“我下辈子再好好地对你……”我想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他的这种喜欢，只有把下辈子许给他似乎才可以安下心来。

“你可不要食言了，我会等着下辈子再这样好好的爱你的……”他浅浅的笑了出来，很是幸福的模样，然后拥我入怀，拉着我颤抖的手，就着这么拥抱的姿势，扣动了扳机……

“砰”地一声，我突然就停止了哭泣，吓得有点不知所措。抬起头时，我看到他小小的皱了一下眉，然后就舒展了开来，再没了声息……

我拉着他的手，悲伤抑制不住的翻卷出来，只能不停的哭泣。直到感到他握住我的手渐渐地冰冷，我才慢慢的停止住哭泣，吸了吸鼻子，将握着枪的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我听到“砰”的一声，有那么一刻的疼痛，脑中浮现的是在候车大厅里安宁的那个笑。我轻轻地笑了出来，一切都结束了啊。好想……再看一次……

第二天，黑西装男站在杨氏总裁的办公室里，看着仿佛一夜间苍老的杨名呆呆的盯着自己面前桌子上的照片，心头涌上了浓浓的悲哀。

一夜之间，杨氏两条人命。杨家老夫人哭到晕厥，杨老先生瞬间白头，一时间杨家只剩下了杨名在操持打理着一切。

“把这个孩子送走吧……”杨名用手遮着眼睛，无力的挥了挥手。然后头朝后仰倒在了昂贵的真皮旋转椅中，似是累极般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