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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的觉得谭颂舜天真——相比于江世孝来说，跟这么天真的对手打交道，真是轻松太多。

谭颂舜在听到苏星柏的声音时皱了一下眉头，接着丢给江世孝一句“我再联系你”，暂时挂断电话。他的两个保镖在他转过身的同时已经把苏星柏从地上拎了起来，架着双手迫使他站立。

苏星柏看起来很不舒服，过分瘦削的身躯因为刚刚从昏迷中苏醒、肌肉力量尚未恢复而无意识地颤抖，加之本来就有一条腿行动不便，整个人摇摇欲坠。

谭颂舜从来算不上心狠手辣，见状示意保镖拉来一张椅子让他坐进去，自己也同时拖过来一张，大大咧咧地坐下。他很有耐心地等着苏星柏缓过一口气，然后才开口问他：“小子，你刚才说什么？”

苏星柏在这个过程中已经准备好了说辞，嘴角一勾弯出一个熟练的笑容：“我说你这么天真都不知怎么能混到今天——现在世道这么乱，连警察捉贼都要坑蒙拐骗，谁还会跟你明刀明枪？”

他说话时脸上挂着一种极为老练的神气，与他那种少年似的笑容形成一种微妙的反差，令他整个人看起来镇定而狡猾，却偏偏又有一种让人讨厌不起来的亲和力。

谭颂舜从没见过一个人能用这样态度面对现下的处境——不是故作镇定，也没有强撑硬气，明明是打算自保，却又把话说得看不出丝毫弱势。他在他身上看不到一丝狠厉，但是他说出的每一个字又都透着一种有恃无恐，或者更确切点说，是肆无忌惮。

偏偏他的话又正切中了谭颂舜心里的疑虑：他不清楚江世孝的底细，也没跟他打过交道，更不知道手上的这个棋子能不能帮他换来一个公平交易——黑白两道、商界精英，多的是亲子相残交互利用，反而父慈子孝少得离奇。

苏星柏说完这句就不再看他，反而转向站在他左手边的保镖问道：“帅哥，能不能给杯水喝？”

那保镖闻言看了谭颂舜一眼，得到首肯之后转去拿来一个纸杯。

苏星柏接过来把水喝完，一抬眼见谭颂舜攥着自己的手机，联想到手机另一端的江世孝，心里有一丝情绪蓦然拔高至脑海。他指尖稍一用力，把纸杯在手里捏成一个极不规则的团，微微侧首看向谭颂舜：“我讲句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是以你的水准……真的好难对付我爹哋。”

紧接着稍作停顿，他在谭颂舜向他看过来的时候又对他露出一个微笑，却是全然没了那种少年的味道，反而像个老道的商人，谈论起一桩稳赚不赔的生意：“不知谭生有没有兴趣跟我做个交易？我这个人就简单好多啦，有人要钱不要命，有人要命不要钱，我呢就要钱也要命。”

第九章

Laughing没有想到的是，江世孝一直没有出现。他觉得江世孝肯定知道苏星柏失踪了，但是他等了三天却没有等到江世孝与他联系。他于是又去了一趟出租屋，却正好遇见房东带了新客人来看房子，一问之下才知道江世孝在苏星柏失踪的当天就离开了，一下子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出于警察的本能直觉，Laughing知道这种情况说明江世孝与苏星柏的失踪有关联。但这种关联所能导出的可能范围却太大，他一时很难有定论。不过现在MTdesign代理宇通地产发行新股的项目刚刚上马，无论从江世孝还是苏星柏的角度来说，这都不是一个窝里反的好时机，所以最大的可能性恐怕还来自第三方。

这一来目标似乎可以缩减到宇通地产的直接股东身上，而其中最可疑的莫过于兴隆、谭颂舜。但是如果真是谭颂舜，他又怎么会知道江世孝的落脚点，并且派人在提前在那里伏击苏星柏？要知道迄今为止江世孝在宇通集团的项目当中从未露面，除了他和巩sir之外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和苏星柏以及MTdesign的关系。

——除非这件事原本又是一个局。

Laughing收回思绪，伸手按下桌面上的呼叫器把阿Ron叫进办公室——这种局面之下，他唯一能做的恐怕只有比原定计划更加提前进行宇通集团的新股发行，江世孝和苏星柏既然一直极力促成这件事，那么等到水到渠成，就自然会有问题水落石出。

江世孝一直在思考是什么让谭颂舜暂时挂断了电话。他觉得最大的可能是之前被他们弄昏带走的苏星柏在那个时候醒返，或者至少是他对谭颂舜的说话做出了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