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梓衣抱着康沐回到水月先生住所,还不等进门,他已大声喊道:“师父!师父!快来救人!”
水月先生就看到凶神恶煞地吴梓衣撞进来,径直冲进里屋,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人放在床上,生怕磕到碰到一点点。他看都不看水月先生,手里忙不停地把被子盖在康沐身上,嘴里嚷嚷着:“师父!你快来啊!”
难得见到吴梓衣如此慌乱,水月先生也严肃起来,可他一看到康沐的模样,就不禁皱起了眉头,揭开被子瞄了一眼,也没多想,就道:“这手怎么伤得那么重,怕是保不住了。”
“师父!你说什么呢!”
吴梓衣大吼一声,把水月先生吓了一跳。他也不觉自己是否有不敬之处,抓着水月先生的胳膊摇晃着:“师父,你都还没看过,你再仔细看看!你一定得治好他的手!”
“这还用得着看吗,这不明摆着……”水月先生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吴梓衣凶悍的眼神给截断了,只得低头查看康沐的右手,嘴里喃喃道,“徒弟大了,都敢跟师父凶了,我真是太可怜了。”
吴梓衣也不理会他的抱怨,打了一盆热水,细心地将康沐脸上的污渍擦去。
“梓衣。”水月先生沉声道,“师父说正经的,你可得有心理准备,这么严重的骨碎,师父还是头一次遇到,何况还耽误了医治时间,他这只手能不能保住,就要看他的造化了,可就算能勉强保住,以后也别想再提刀拉弓了。”
吴梓衣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低头看了昏迷不醒的康沐一眼:“师父你且治便是了。”
次日,闾国再掀风云。
后人道来,闾王粱威鹏重病不起,卢鸿煊帅心腹战士,冲入闾王宫,杀闾王,夺政权,自立为王。闾国早已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闾王无道,久失人心,浩劫过后的闾王宫,不复当年胜景,随处可见暗红的血渍,焦黑的断木残砖,即使是再纯净的水,都洗不净这段肮脏的历史。
曾经繁华到极致的国度,一夜之间,分崩离析,举国上下,动荡不安。
战报传到华尧处,传到阮渡天处,具是震动万分。
华尧将军报一扔,命令道:“传令于韩彦卿,李古海,即日发兵,不得有误。”士兵们处于临战状态已多时,如箭在弦,随时待发。
华尧握紧了拳头,心中略感不安。战机转瞬即逝,虽自己筹谋已久,可难保阮渡天不在算计什么,广厦将倾,谁不急于瓜分蚕食。
正想着,一个亲兵进屋禀报:“主上,康池那边传话来说,病情危急。”
“不是昨天还说有好转吗?”战事正是要紧关头,华尧极不耐烦,手一挥,“随他去”几个字差点就脱口而出,可话刚要出口,康沐的身影突然闯入脑中。
康沐现在情况不明,若回不来也就罢了,若是回来了,发现康池要没了性命,岂不糟糕?
那便去看看吧。华尧心想,便朝康池处去。
一进屋,只见屋里倒是有不少人,除了躺在床上的康池,还有汤燕清、军中大夫和一个伺候的小兵。
再看康池,不由一惊。整个人全身的皮肤通红通红,像煮熟了似的,他紧紧闭着眼睛,不知是死是活。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人烧成这样?”华尧厉声问道。
大夫慌乱地下跪磕头,嘴里叨叨地不知说些什么。
“你还不快救?在废话什么?”
“回主上……怕……怕是不行了……”大夫颤颤巍巍道。
“什么不行了?就这么点小伤,你们折腾了那么多天,现在却说不行了?养着你们有什么用?”华尧怒道,“徐学林呢?把徐学林叫来!”
大夫就差没把头埋在地里了:“徐大夫已经来看过了,也是……”
刹那间华尧满脑子都是康沐愤怒吵闹的样子,顿时烦躁不堪,一团怒火在胸中烧起,烧得他只想砸东西泄愤。“诺秀呢?本来不是他伺候着吗?这几天人跑哪去了!”这把野火烧到了所有或有关或无关的人头上,每个人都屏气站在一旁,谁都不敢吭声。
华尧上前试了试康池的鼻息,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难不成真的就要不行了?不过是几下军棍,竟会如此弱不禁风!而且还正在这大局紧张之时,来给他添麻烦,简直就是个大累赘!
华尧狂躁不已,几乎想把康池领起来,扇他几巴掌把他扇醒。
汤燕清见华尧怒气冲天,忙令多余人退出门外,开口劝道:“主上莫急,看他也不是福寿之人,这是天命。”
“怎么办?”华尧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汤燕清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什么?”
“康沐要是知道他死了,怎么办?”
汤燕清哑然,试探性地说了句:“康将军自己都生死未卜,如何还能关心他人?”
“可他要是回来了呢!”华尧莫名地偏执着,每一句话都是用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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