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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了，那个从他懂事后就没再叫过一声母亲的女人。他一直以她为耻，所以把自己封闭在二层阁楼里。除了最小限度外他从不肯跟她说话，因为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在乎她。他一直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远离她，让她完全离开自己的视线。

今天，这个愿望意外地成为了现实。

可是为什么，他却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寂寞。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上，他今后将孤身一人去面对人间的世态炎凉，再没有一个‘家’可以回。在这个迟迟不肯变暖的初夏，安德鲁忽然感到一阵不可名状的寒意包围了全身。他颤抖着说不出话，胸口憋闷却哭不出来，脸色惨白得已经毫无血色。他畏惧地缩在卡尔的怀里，把脸藏在那温暖的胸口，只有那点温度还让他感到一丝安全。他无声地流着泪，直到气力尽竭在他怀里昏睡过去。

夜晚11点，洛斯菲尔德的马车回到了普雷斯顿宫。刚刚踏入宫殿门就有女仆上来报信，“勋爵，您约见的客人已经在偏厅恭候多时了。”

“我约见的客人？”洛斯菲尔德愣了一下，没等他开口从偏厅里快步走出来一个人。他来到洛斯菲尔德面前，向他恭敬一礼接着先开口道，“勋爵，您约我9点半来，我不敢迟到。”

洛斯菲尔德看着眼前的小个子男人很眼熟，两三秒钟后猛然想起他就是那日来公寓查案的韦伯探长。他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忙笑着接过话来，“都怪我突然有事离开，真抱歉让您久等了。请跟我到书房来吧。”

他带着韦伯来到自己的书房，紧闭了房门后还没等他问，韦伯先开了口，“兰斯勋爵，请原谅我刚刚的失礼。但除了您，我已经想不到第二个能够求助的人。”

洛斯菲尔德忙请他坐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关于艾伦·斯潘塞的案子？”

韦伯从上衣内侧夹层中掏出了那本《灰色游戏》，口气里听得出自责和沉重，“这本很可能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格尔的手稿。由我记录的那本苏格兰场的案宗，也许从头到尾都是错的。”

☆、第三十章

洛斯菲尔德看到那本书时不禁暗喜，但他没有表现在脸上，因为他不太明白韦伯的来意，“韦伯探长，如果调查中出了什么错，您应该请求上级重新调查才对。为什么会来找我？”

韦伯叹了口气，“等您看过这本书就明白了。”说着将书递给洛斯菲尔德。洛斯菲尔德接过了书，“我会尽快看。今天已经这么晚了，探长不如就住在这里，明天我们再详聊。”

韦伯点头答应。洛斯菲尔德叫来女侍带韦伯去客房，韦伯临出书房时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问道，“勋爵，您已经把那本案宗还给苏格兰场了吗？”

洛斯菲尔德点头道，“我交给了古纳大法官的助手，他说会亲自送回到苏格兰场。”韦伯点了点头，向他一礼后离开了书房。看他离开，洛斯菲尔德忙翻开手上的书。虽然时间已近半夜，但他还是忍不住一口气读完了前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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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少年离开了死神的使者，开始真正独立地为主人工作。他第一次登上这个舞台，在主人的光环照耀下出入高级社交场，穿梭于地位尊贵的名流显贵之间，用足够的财富和天生的演技开始演绎那个事先定制好的角色。这个角色美貌狡猾，天性淫-荡，离不开男人却又恨摆脱不了自身命运。‘他’的名字很快传遍了整个交际圈，为主人顺利地做好了铺垫。

进入初秋之时，少年迎来了他的第一个任务，为此他从主人那里得到了一份名单和一条狗。那名单上是主的12门徒的名字，在门徒雅克布的名字旁边写着一个有钱人的真实姓名。那条狗告诉少年，这是主人出的一场游戏。在游戏里雅克布只有一个选择，告诉主人名单上门徒们的真实信息。如果不肯或者试图逃跑，他就只有殉教。

少年见到了雅克布，将名单和游戏规则转告给他。他是如此地惊讶这份名单的存在会暴露，因为这上面记录的是运动先驱者们的后裔，是未来重建国家的唯一希望。狗的话应验了。雅克布配合少年演了一场凤求凰，同时暗地里联络了门徒彼得。因为彼得是12门徒中的领头人物，也是唯一知道名单上所有人真实信息的人。二人开始调查究竟是谁泄露了这份名单，少年背后的神秘人物又是谁？

三个月一晃即逝。当第一场雪降临时雅克布自知处境日渐险恶，但他也不想变成犹大。他在筹划离开英国的同时下了人生的最后一场赌。他的赌注是他所有的个人财产，赌码是他看人的眼光。他将名单的来由告诉了少年，希望一旦有意外发生时，他能够替他继续资助行动。少年答应了他的请求。

他在圣诞节前写好了遗嘱，并约少年在圣善夜相聚。然而那前一天，狗告诉少年时限已到。圣诞之夜出现在雅克布家的并不是少年，而是他的狗。它用利牙咬断了他的喉咙，而且成功地把所有事推给了少年。一时间少年成了城中所有人关注的焦点，但这丝毫没有威胁到他的安全。因为主人的光照早就遍及各个领域，无论是内阁、法院还是警察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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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洛斯菲尔德看完了第三章，才恍然大悟那本银行顾客账户清单的用途。他忙把那本账户清单拿了出来，按照书上所说找出了在银行登记假名为12门徒的12个人的信息。他在惊讶的同时也不禁感叹，这些人长居英国互不相干，而且在自己的职业领域中都小有威望。除了这份清单，没什么能够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洛斯菲尔德将账户清单重新收好，因为心绪不平的缘故，拿着书的手也微微有些颤抖。事情已经很清晰，这是一场暗中策划的独立运动，涉及的人面对的是不可赦免的重罪-叛国罪。一旦被查出来不仅是这12个人，就连艾伦恐怕也会被牵连。但是他注意到一个很重要的信息，那就是这12个人其实互不认识，他们只跟其中的一人-门徒彼得有联系。这让他想起了那日在国会大厦听古纳大法官谈起的那番话，这和议员们约私下会面的做法居然很相似。那么门徒彼得究竟是谁？艾伦又是怎么得到这份清单的？洛斯菲尔德顾不上精神上的疲惫，继续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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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门徒雅克布的死被伪装得非常成功，以至于当这件事传遍大街小巷时，除了彼得以外的其他门徒都还在津津乐道他变态的嗜好。彼得并没有立刻通知其他门徒，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这份清单泄露的理由:在12个人中有一个真正的犹大。他知道这才是死神游戏的开始：究竟是死神先把12个人找出来杀掉，还是他先找出死神和犹大的身份。彼得决定暂时按兵不动，他怕消息传出去会让门徒们在不安中暴露自己的身份，那才是死神擦亮眼睛拭目以待的。

果然接下来的六个月里，死亡并没有接踵而至。少年继承了雅克布的财产，也没有辜负他的遗志。和死神打交道的他已经学会了如何伪装，他用雅克布的财产购买了土地和私宅，继续把那个寡情男色的形象演得更加逼真。聪颖的他用这一招也瞒过了死神，它将雅克布的遗产全权交给他处理，算是对他完成任务的褒奖。但死神不知道的是，少年在暗地里继续完成着雅克布未完成的事。

六个月里，彼得也在利用手上的人脉找寻着死神和犹大的踪迹。他滤遍所有和雅克布接触过的人，暗访他到过的每个地方，问过他的亲朋好友却还是一无所获。在这场和死神赛跑的游戏里，彼得自认为在地位和人脉上并不处于劣势，但六个月后却还是让死神再次找到了下一个目标。

在那个仲夏之夜，少年敲响了门徒达太的家门。达太很惊讶他说的一切，第二日就去找彼得，而彼得证实了少年的话是真的。为了尽快找出死神，彼得第一次约见了少年。少年得到了彼得的信任，他们共享了一切秘密。彼得命达太把发生的事情都写下来，已备有一天的不时之需。达太按照他的命令，记录下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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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第四章，洛斯菲尔德的心中也有了数。这本书既然是格尔写的，真实的内容到这里就该写完了，因为他不可能预知自己死后的事。他又翻了翻后面的三章，内容果然一变转向了爱情，大概说少年在那之后遇到了一个贵族，把他拯救出阴谋火海的故事。这也许是为了掩盖这本书的真实内容，又或是格尔为了感谢艾伦写了个他想看到的结局？时间已过深夜，洛斯菲尔德没有再仔细往下看，合上了书把它锁进书桌抽屉里。

第二天一早

吃过早饭，洛斯菲尔德在书房约见了韦伯。他没有告诉韦伯他所知道的事情，尤其是那本银行的顾客清单。当韦伯问起下一步该如何调查时，洛斯菲尔德的回答让他十分意外。

“您让我不再调查？”韦伯不解地看着他，口吻里透着惊诧和急切，“怎么可能不查？书上说这些人在密谋重建什么国家，这可能是涉及到国家安全的大事！”

“所以我才让你先停手。”洛斯菲尔德耐心地解释道，“你连周围是敌是友都还没弄清楚，可想而知冒然调查是什么后果。何况你的手上只有这么一本无主的小说，你要从哪里入手去调查？”

韦伯无言以对，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不过最近在那个圈子里传遍了一个消息，也许是个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