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得嗓子酸痛。看向对面,那小子脸上有点担忧。
“我没事。”齐琅淡淡地开口。“就是这屋子,不差人打扫了还真不能进。”
擎了根蜡烛在手里,回廊上显得不那么冷。
“这屋子怎么了?”李渐接着他的话问。
齐琅倚着墙靠,本该睁着眼睛戒备着,此时却有些累了,单单垂着眼皮说话。
“你在这里出生。”
他说得慢,大概是齐景的遗传,“那时我不到九岁,就听见一群下人忙里忙外,说夫人要生了。后来我爹就特高兴地把你抱到我跟前,说臭小子看看,这是你弟弟。我就想啊,哭得那么难听,怎么还是我弟弟。那时候表叔身子已经彻底不行了,根本走不出这屋。那两天却是真高兴,饭都吃了些。”
许是被回忆笼罩着,他的表情挫去了棱角,一点月光里显出点柔和。李渐看着他。七年不见,齐琅的模样是没什么变化,神情却是完全陌生了。算算,这个不远不近的哥哥也已近三十。
三十,说年轻,爹毕竟连三十也没活过。然而怎么想,也还是年轻的。就像面前这个人,再被岁月敛去神采,也还是一张极美的脸。略微低头的时候,长睫在颧骨上投下点影子,其余部分泡在光里都是亮的。跟记忆里,毫无二致。
看得李渐就有点发愣。
对面的人没停顿地说下去:“你爹娘……还有刚出生的你,在这间房里开心了不少日子。你爹是在你百日之后走的,他说他很幸运。别的,”
齐琅沉默了一会。
“别的,我也不大记得了。”
然后就安静了下来,他们两个人谁也没开口地站了半刻。接着李渐说,我想扫扫这屋。
齐琅有点怀疑地抬头看着他。李渐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否够坦然。
“没别的……就是想找点打仗以外的事做。”他迎着他的目光,“娘尸骨未寒,我不想与你刀剑相向。你和景伯一样,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齐琅侧过头去,看那样子,像是信了。半晌他的唇动了动:“表婶是何日去的?”
“正月初五。”
想是思念得紧,才没挨过年。
齐琅拢了拢身上的外衣。还在冬里,没带火盆,站久了,觉出透骨的凉意。
“我去吩咐了他们,许你留到三月。”
二更天。
齐琅住在齐景留下的院子里,就在手边上,拣了一间干净厢房给李渐睡。算是给足了诚意。下人里也有死劝的,说李家人,不能留。齐琅一个眼色过去就不敢再多说话。想是这样的麻烦明天还会有,齐琅有点心烦。最后睡也睡不下,干脆吩咐人蒸几碟糕点上来,对着满月斟了热茶。
二月十六。
他留李渐下来何尝没有私心。那张脸如今与李师映如此肖似,只为这个,也想多看几日。的确安得不是什么好心思。
茶滚了,一点香味从壶里溢出来,淌在鼻腔里暖融融的。晏阳城的城墙,在月亮下面曲曲折折地露了个角。
李渐循着香味走出了屋。就看见齐琅披着黑亮的大裘坐在门槛上,侧脸盯着门柱子。像是在想什么。听见有动静,往自己这边转了个头。
“我闻到了虾饺的味道。”李渐诚实地解释了一句。
齐琅闻言笑笑,薄唇勾了个弧。他站起身,握着茶杯的手向正房里抬了抬:“外面冷。屋里坐。”
李渐心想你还不是坐在外头,倒是没说,跟了进去。想想又回身掩了门。门板合上的时候正看到那轮圆月在眼前方浮着,煞是好看。
三四碟南方的点心,齐琅各拣一点吃。从表情看不出滋味好坏。
李渐尝着那虾饺确实美味得紧。这几年流离在咸平,是有些亏嘴。不客气地席卷了半个盘子。齐琅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把那碟子往他跟前又推了推。
假若是寻常人家兄弟,或许便真如此生活。只可惜带着一个假若和一个或许。自打七年前表婶带着李渐逃出晏阳城以来,他们便再做不得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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