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尖一弹,关了殿门,忽然安静下来,雨声也小了很多。我继续在白衣的耳边磨蹭,直到他沙哑地轻叫了一声,熄了灯火。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小澈真的很容易犯困哎。
☆、少年
六月初九,是三君去朝拜天帝的日子,已是五月底了,绯焰却还赖在我的河宫。明明说是游玩几日,结果变成了几月。
虽然我已经不那么讨厌他了,但听到他说明日要回火宫,心里还是高兴了一把,毕竟这孩子实在顽劣。
既然绯焰要走,少不得又大摆筵席,遍请宾客来为他践行。难得绯焰高兴,还拉我与他一同坐在上席。众宾客频频敬酒,甚是热闹。
席间,有宾客问绯焰,天帝生得什么模样。绯焰朝那人翻了个白眼道:“天人天样!”却低头在我耳边咕哝:“年年去朝拜,从来没见过天帝模样。”小孩子般的耿耿于怀。
“你没见过天帝?难道你第一世被封君的时候也没见过他?”我随口问了一句。
绯焰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不记得了。”
幻界灵死之时便要归于冥界,死灵的魂魄只有穿涉三途河,过了河才能到下一世。河中有三生石一块,石上可以照映出死灵生前记忆,白发梦姑守在三生石旁,给每个涉河而来的死灵一碗汤药,喝了这碗汤药,就可以把死灵生前的记忆清洗得干干净净。但是梦姑心善,如果向她虔诚祈许,感动了她,便可以记下一件也只能是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我就是记下了与长风的姻缘,这一世看到长风才哭笑不得。
绯焰小儿大概是忙着去记别的事情,才会把天帝的模样忘记。
绯焰见我没搭话,以为我小瞧他,便又在我耳畔嘲笑道:“我被天帝封为火君的时候,你河澈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这孩子只会逞强,天帝怎么会封他君的,真是匪夷所思。
但是回想来,我也不知道天帝什么模样,但我极少有机会去天宫大殿,去了也是在层层人群之外,没见着他老人家是正常。而且即便我见到了他,也未必会有向孟姑祈许下辈子记得天帝模样这样的做法。
宴罢,想去温池洗掉一身酒气,绯焰执意要来,念他是最后一个晚上,故随他高兴了。
到了温池,更换了薄衫,绯焰却羞涩起来,独自一人靠在池的另一边,隔着深重的雾气,几乎看不清他的存在。白衣伺候我洗背,接着泡了一会儿,忽然打了一个哈欠,我看他是有点困乏,就让他回去休息。
池中只剩下我和绯焰二人,他还远远地躲在对岸。我隔着水雾问他在河宫是否玩得开心。他不回答,静默了一会儿,忽然喊我名字:“河澈,你知道我那日为何会受伤?”
确实我对这个问题很好奇,因为作为敢于且可以伤害三大君之一的人物,肯定是很牛逼的。但我怕绯焰恼火,故一直忍着没问。
“我哪里知道,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我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是青原那厮。”
“青原?莫非是地君?”我惊异。
“嗯。”
“他为什么要打伤你呢?下手这么狠。”原来是两大君之间的冲突,我的胃口一下子被吊起来了。
“我只是不想在他那儿,我要走,他不肯,仗着法术比我高强,就出手打伤我。”绯焰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委屈。
看来这地君也是个奇怪的人,好好的跟个小孩子过不去。但是想到绯焰的顽劣程度,又觉得换个脾气暴躁的人会出手打他很正常。可是绯焰不是说什么走啊留啊的,这两个君没事处那么近干嘛,好暧昧啊,他们会不会在策划着什么?我一厢情愿啪啦啪啦想了许多可能的情况,然后问道:“绯焰,听你这么说,你和地君很熟?”
没有人回答,我又叫了他几声,也没有回应。我想他应该不会淹死在里面,大概是自顾自回去了。这孩子真是没礼貌,还是他突然对我说了秘密,害羞起来?我稀里糊涂想了想,又懒懒地泡了一会儿,才上岸朝寝殿走去。
进了屋,掩上门,想到今天是一个人睡,不免有些寂寞。遂在案前看了一会儿书。忽然觉得卧榻上锦被间人影一动,吓了一跳,问道:“白衣,你不是先前回厢房睡了吗?”
“河澈。”榻上传来怯怯的声音,不是白衣。
我移过烛火,定睛一看,那人竟是绯焰!
他没穿底衣,只在肩头披着水红色衣衫,因为过于宽大的缘故,更显得他身体纤巧。乌黑微卷的头发不似平日般束起,只是松松挽在左肩上,昏暗的烛火下妩媚的杏仁大眼加上左眼上那道刺青,更显得妖魅,秋枫般艳丽的薄唇微微张开,似乎是因为紧张在轻喘着气。
绯焰这是干什么,干嘛弄成这副样子,简直像是要来侍寝的人一样。
“河澈,今天是我在河宫的最后一天。”
这个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但是你究竟想干什么。我嘴角抽了抽,道:“绯焰,你这是干什么?”
绯焰略低垂着大眼,烛光将他纤长睫毛的影子投射在脸上,他颤抖着说道:“河澈,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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