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见颐额抵在他颈边,嗓音低哑地道:“苏晚,我想你了。”
苏晚心中一凛,道不出来的晦涩感却如梗在喉,只稍稍点头说:“我也想你了。”
司见颐见着他这般,倒是顺心得很的,说:“今晚你就留这,别要走了吧。”
苏晚听着蹙了眉道:“这怎么成?”
苏晚自然不肯,司见颐却是要一意孤行的,把人带倒在褥上说:“你纵是不肯留,我也不叫你走得了。”
苏晚挣了两下,也就偎着他身边躺下,苦笑道:“你这人总是如此……”
司见颐兴味盎然,凑近去问他:“总是如何?”
两额相抵,咫尺相看。苏晚也不避,直看着司见颐,如玉温润的一个人,天生是眉目含情,那般细致温柔他是早看尽了,“你是好不任性,当初在长生院就是这样,难缠得很。”
司见颐忽地笑了,说罢就覆上唇去吻他,轻巧道:“那是。”
他自与苏晚有过情事,便觉苏晚待他不同以往那般冷漠,虽说有几分清冷寡淡依旧,相处间却是迁就纵容过许多,安静少言又颇是温和乖顺。司见颐说好了,他也就点头称是,细微处总顾着念着,从不扫他的兴。他来时,就说你是来了,若是许久不来,苏晚亦不问缘由,竟是好叫人省心的。
当初觉着颜月华与苏晚有几分像,但颜月华如何不会如此待他好,司见颐亦是想过,若是得不着颜月华,留着苏晚也挺好。他知道颜月华对他的情意,去到极致也不过如此,却晓得苏晚是欢喜他的。
“疫镇的事朝廷自会派医官前去,你纵是回去,凭你一人之力亦做不来什么。再说,先生向来着紧你,就算你现下在丹州,他也不见得就许你随他去疫城。”司见颐说着,垂眼看着苏晚,见他是不作声,不禁心里泛了几分焦躁,问道:“你是真要走?”
苏晚说:“我若不见着先生人,我总不安心。”
司见颐却执住他一手,低声道:“当初可不说好?待到明年三月,我随你一同回去的。”
“我可怎么等得到三月?”
“恩枕的疫病并非你想那般严重,你要真担心先生,我大可使人替你去。你纵是回到恩枕,疫镇也不是你说去就去得着的。”
苏晚心下晓得他说的是不无道理,说不定这么一去还添了先生忧心,但纵是如此亦比远在京城不知事来得好,他缓声说:“三月是我等不着了。”
“苏晚……”
“一月。待到一月医籍的事交托下了,无论如何我也得回丹州,纵是你不随我一同,我亦非回不可。”苏晚话说得不容置喙。
“好,你说一月,那就一月。”司见颐应承过了,心却想是待到那时,若恩枕的事完了便再寻个籍口留他,也是不迟的。低头方见苏晚凝眼看他,目光如水,不禁心中一跳,问道:“怎么了?”
苏晚垂了垂眼睑却不说话,只凑身过来搂上他,司见颐心中一暖,也不再问,伸手也将人抱紧在怀里。二人相拥相偎,耳鬓相抵,却各有心思般缄默不言。
待到苏晚开口,却是问他:“你当初……为什么到厢庭来?”
司见颐道:“我亭央院里遇过你一次,就是天天念想得要紧,总得寻个籍口见你去。”
苏晚轻声笑了,“我第一次见你,却是厌你得很。”
司见颐问:“那你是什么时候欢喜我了?”
苏晚却忽地噤了声,良久才抬了眉眼看他,轻巧道:“你猜。”
“我是猜不着。”
苏晚笑说:“那我就不告诉你了。”
司见颐脸色沉了半分,不知想着什么却又泛了笑意来,反身将苏晚压倒在榻上,哼声道:“也成,我也不稀罕知道了。”
他有恃无恐,又何须知道。
罢了便动手去褪苏晚衣衫,窗外霜华流泻,浸得一晚夜色凉薄。
◇
苏晚好久没到典药局去过,除了季阳宫的殿阁守值,得空了就是到编修医籍的库房去。
入秋好些天,四殿下的病是越发犯得频繁。现下不仅留了医士在季阳宫内整日轮守,医署还另派了医官和几个医学负责皇子药膳调理。颜月华到季阳宫来的时候也较往日多了许些,留的时间却又不长,携些玩意小吃来,与司见容聊过两句,放下也就走了。
这些日子司见颐总使人到医署来寻苏晚,一去太子府上就是留着一整晚,好些时日下来,医署里长话短话多得去了,苏晚想是不上心,却也难免听进耳里去。曹景迁找着他道:“苏晚,你净是不听人说么?”
苏晚收了书卷搁架上,也不回头看他道:“听人说的什么?”
“你、你留宿太子府的事……”他倒是气急,话到一半却又道不出口,生生顿住叹出一口气来,“你是知道医署都怎么说的……”
苏晚却是无动于衷的样子说:“我是太子从恩枕带来的药师,他若是使到人来请我,在情在理我也是得去。”
“那他是有给你想过没有?”曹景迁忿忿不平,扬手往外头一指,说道:“这种事不止医署里头,外面传得也是难听……”
苏晚回过身来说:“反正我也留不了许久,顾不着他们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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