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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了手，钟檐懒洋洋站起来。

“给你一盏茶的时间，把自己收拾一下。”这句话说的极温柔，温柔到就像树梢上的雪簌簌的往下落的柔和。

大步走出去。寒风吹进里屋，惊鸿动也不动，似是痴了。

钟檐只是站在庭院里，连大氅都没披。雪落了厚厚的一层。雪花飘散，像极了漂浮着的柳絮。凉的似乎有着冰冷的香气。

周围候着人，钟檐似乎在出神。白的雪，晶莹剔透，红的梅，寸寸鲜艳。

风吹过，吹动发丝。

“郡主，马车已经备好了。”安叔过来复命。

钟檐没有理会，安叔也没再开口。就那样躬身候着。

许久，才开口。

“叫惊鸿来吧。”吩咐道。

“郡主。”男子似在迟疑，“惊鸿恐怕不宜进宫。”

“你跟了我几年？”钟檐反倒笑了，弯着眉。

“郡主。”‘扑通’跪了下来。

“你跟了我六年，还是如此喜欢多嘴。我不喜欢旁边跟着无用之人。”此话说的平淡但是语气极重。

钟安脸色立马就变了。

“唤你一声安叔，主要是因为你以前跟着的人。”钟檐似乎叹了一口气。

“奴才僭越了。”这话说的不卑不亢。

钟檐收了笑，像是极疲倦的样子，“下去领罚吧。”

雪好像有变大的趋势，倒不像柳絮了，果真有鹅毛大雪这一说法。

钟檐下了轿，惊鸿忙把伞撑着。

一路畅通，进了琼琚阁。侍卫早已通传。一进门，就看到承帝坐在主位上。一屋的人，候着的，跪着的，笑着的。琼琚阁不愧是暖阁，果真是温暖如春。

钟檐下跪叩首，“吾皇万岁！”惊鸿跟着跪下。

姿势格外规矩，在上面的人未说话前是万不肯稍微动一下。

气氛似乎是凝固了一下。

“皇上，在发什么呆呢。蕴华还跪着了。”雪妃笑道，攀在旁边尊贵人的身上。声音柔美，配着笑容，果真是绝色。

“朕只是一时感慨。来人，赐座。”和颜悦色的说道，“没想到蕴华都这么大了。”

六岁被养在宫中，还有什么是那位不知道的。十四岁出宫，迁至谨王府。

钟檐仍记得出宫前的月色，朦胧的，空气阴冷，推开漆红色的门，好像只有那永远也赶不走的无望。被抛弃的，被落下的，不甘心。

钟檐就座，秉行坐不言，食不语的原则。专心致志盯着面前碟子里的点心。钟檐厌恶甜食，不过仍旧拣了几块吃了。

“这是御膳房刚兴起的吃食，蕴华觉得怎样。”

钟檐望着雪妃一笑，笑容温婉，“蕴华觉得甜而不腻，的确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蕴华说的倒是。”另一妃嫔开口。

钟檐并不开口，只是看着惊鸿添茶，手指纤细。冒着热气的茶水，有着氤氲的热气。惊鸿放下了茶壶，仍旧跪坐在后面。

钟檐在桌几底下拉住惊鸿往回缩的手，惊鸿一惊。钟檐一只手握着惊鸿的手，另一只还握着茶杯。眼眸微晗，睫毛浓密，在琉璃灯的映照下，大片的阴影。钟檐就这样坐着，安安稳稳。

两只交握的手沁出了汗，钟檐始终不放开。

“皇上，”出来一位妃嫔，是新加封的，先皇后的妹妹，盈盈一拜，巧笑倩兮，“听闻蕴华郡主才艺双绝，姐姐今日生辰，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让臣妾一见？”

钟檐放开了手，觉得无趣。玩来玩去就这么几样。

就看到承帝含着笑看过来，面色保养的是极好的，仍旧可以看出年轻时的好皮相。

钟檐走出来，只是躬身，悠悠说道，“说到才艺，要谈到双绝，怎么也比不上柳姐姐，这不是让皇上都刮目相看。”此话说的极诚恳，诚恳到柳妃苦水上来了都要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