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檐看着谢萝，一言不发，开始把棋子一颗颗放入棋罐。
一人站着，一人端坐。偶尔棋子碰到时的清脆声才会打破这种安静。虽说是安静，倒不如说是一种压抑。
伺候着的绪风忽然福身，轻道：“郡主，谢萝姑娘也站了好一会儿，请谢萝姑娘进屋喝茶才是正当，棋子奴婢收拾就好。”
钟檐拿起棋子的手一停，微微一笑，“这倒是。”钟檐指尖发凉，神色淡然，站起来的时候身子一颤，竟有些站不稳。谢萝站在原地，冷眼看着。钟檐忽觉这洁白的天色有点刺痛眼睛。
上了茶，谢萝却吩咐绪风下去。
“我要和你家郡主单独说说话。”谢萝带着些笑，残忍的神情，像是痛到了极点竟生出了自虐的心思。
绪风闻言就想说些什么，钟檐却摆手。
“下去吧。”
“是，郡主。”
钟檐托起茶杯，“今年的新茶还不错，尝尝。”
谢萝没有往下说，而是问道：“理由？”
钟檐却是喝了一口，笑道：“恭贺谢家小姐喜得如意郎君。”眼睛直视着谢萝，谢萝的脸刷的一下就变得惨白。
“我还以为已经到痛到不能再痛的地步，没想到郡主一句话就好像是戳了我的心窝，真是好，真是好！”谢萝拍手大笑，眼睛里始终无泪。
“阿萝。”
钟檐声音极小极小，像是叫给自己听一样。可是只有这么小小的一声，谢萝的笑声戛然而止，眼泪就落了下来，语气却是冷硬起来。
“蕴华郡主，如今我已不同往日，不多时就要远嫁。我只问你一句，”谢萝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下来，睨着钟檐的眼神飞扬，“你究竟喜不喜欢我？”
是问句，更像是一种诘问。
钟檐抬头，看着谢萝的眉谢萝的眼，摇头道：“如果是你想的那种，那没有。”不容置疑，甚至说毫不犹豫的否定了。
谢萝颤颤站起来，钟檐坐在原地没有丝毫触动。
“多谢。”谢萝保持着应有的礼仪，道谢。虽然脸上满是泪，即使嘴唇早已被咬破有着血珠。
钟檐背对着走出去的谢萝，手里仍托着茶杯，里面哪是茶水，明明就是酒。
谢萝曾经说掩鼻人间臭腐场，古来惟有酒偏香，说得何其洒脱，到如今落了满脸的泪，却连一句失礼的话都说不出来。
钟檐手指上忽地有滴落的水珠，细细看来，竟是眼泪。
有些事看到才能当真，可是看到了之后就会忍不住心软。
像是恶性循环。
索性不看不听不想。
钟檐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做的对不对，像是保全了自己，却觉得孤家寡人的话也挺没意思。倒不如一直混着，喜欢或是不喜欢，拖着，折磨着。
惊鸿正在帮钟檐宽衣，刚取下了发簪，就看见钟檐表情茫然，不像以往般清明。
“郡主，郡主。”惊鸿小声叫道。
钟檐回神，“什么事？”
“没事，只是看郡主走了神，所以问问。”惊鸿低声回答。
钟檐忽然提起，“你可以选择继续跟着我，或是脱了奴籍随你去哪里。”
惊鸿不解，“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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