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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乾脚下一蹬，战马立起仰天嘶鸣，随后他喝了声“驾”，握着长戟直直杀了过来。韩志峰正要上前迎敌，韩志坤的身影已经闪了出去，只听得他说，“哥哥刚才已与他嘴上过了招，这手上的还是交给弟弟吧。”

孙乾与韩志坤在马上相迎，先是长戟直刺被韩志坤侧身躲过，韩志坤将背后的长矛掠出，横扫孙乾面门，如此往复却不分胜负。孙乾在城门外，城楼上的弓弩便成了摆设，韩志峰踢过马腹，带着一队人像城门驰骋，虽有孙乾带出的精兵阻拦，却也拦不住韩志峰身后的几万大军。行到城门前，撞门的圆木未用，没几下这城门便就大开了。

“驾。”李释御马先一步朝着城门奔去，他这一动身，身后的禁卫军紧跟而去。尘土扬了一片，惹得李烨好生不快活。

“没见过这么猴急的。”李烨不满道，即又见李棠不为所动，“三哥，你在想什么？这几日你都是心思重重的样子。是担心入城后这皇位的归属么？咱还照着以前那样给九弟不就完事了，有你我在谅那些老臣也不敢多说什么。”

“入城吧。”李棠未多说。她心中疑虑是这城怎会破的如此容易，若换她是栗妃，应该挟持孙乾家人防其变节。且孙乾不是心腹，为何留其在如此重要的关口？若里面危险十倍便也就说得通，若不是，那栗妃究竟在作甚？

入城风平浪静，连番战乱让这夏都主道稍显破败，繁华似是昨日还在，怎如今就成了这番死寂无声。人去城空，往昔的热闹喧哗已然不在，到处是慌乱中被丢下的东西，风吹过，似还夹杂着躁动不安的惊叫声。

因恐两侧暗藏埋伏，所以马蹄踏步都谨慎几分。李释开始着急进城，这会也疑虑起来，若在这空了的楼里架满弓弩，他们这些人定一个也跑不掉。这不禁让他心里少了几分底，何况与栗妃数番对决，他从未赢过。难道前面才是最危险的？李释有意放慢脚步，等着身后的李棠与李烨，算计着该如何让他们去打前锋。

“三皇兄有没有觉得奇怪，这城里不仅没有百姓，甚至连一兵一卒都没有。”李释见李棠走近便勒了缰绳停了下来，待到李棠与之齐肩才重新驾马前行，“难道栗妃是在请君入瓮？”他见李棠没答话，遂又问道，“三哥如何看？”

“不知。”李棠只答了这么一句。她心里头生了些猜测，却又不敢肯定，只凝了眸光直直的看着前方。今日风大，待到皇宫高处的琉璃瓦模糊可见时，隐约也能听到檐角铜铃在不安的躁动。

“三哥，谨防有诈。”李烨覆到李棠耳边小声说道。

一路行到朝阳门前竟发现宫门大开，可虽然如此却是无人上前。李烨与李释几乎同时抬手示意大军停下，数万人马在大开的宫门前生生止了步子。李释不敢妄动，倒想着让李烨先去探路，可又忌于李棠在旁不敢随意怂恿。

“七弟，我入宫瞧瞧，你留在宫外不要妄动。”李棠话音未落已驾马先行。可李烨本能就追了出去，却又回头说道，“点一千精兵随我而来，志坤领着其余人留在这里。”说完，即又冲着前面喊道，“三哥小心，等等我。”

李棠李烨先后入了朝阳门，不过瞬间的功夫李释就按捺不住，若这宫里并非龙潭虎穴，岂不是让别人白捡了便宜。他递了个眼色于韩志峰，跟着御马驰向朝阳门，韩志峰点了足有五千精兵，这才跟了过去。

不管是朝阳门还是玄武门一路宫门大开，畅通无阻，直至行到永昌殿前，这才看到栗妃高坐殿外的身影，和她数以万计的禁卫军。李棠勒马停了下来，她眯着眼细细打量起栗妃，如同登基那日一般，傲然之姿俯瞰群雄。栗妃嘴角的噙笑犹如在看戏，看这样子似乎已等了他们许久。

李释虽晚了一步，却在瞧见这般阵势后，迅速勒了缰绳。暗自懊恼不该莽撞随他们进来，这一进恐难再出去了，说到底还是中了栗妃的奸计。

栗妃坐在龙椅上从容淡定，倒是看见这兄弟三人的表情后，挑眉有了兴致，“同是李家的皇子倒是生得各不相同，想我轩儿生的懦弱，要不，朕也想瞧瞧他在马上的飒爽风姿。”

“栗姨，还我娘亲灵柩。”李棠冷冷说道。

“棠儿，朕不是说了么，除非朕死，不然朕永远不会告诉你容倾朝的尸骨在哪里。”栗妃说完便是一笑，好生得意，“棠儿，容倾朝从小便弃你不顾，你为何还惦念母子之情，倒不如就此作罢，朕或许会放你一条生路。”

“你不要欺人太甚，你与我娘亲之间的纠缠，早该烟消云散，何况你本就不该恨我娘亲。”李棠气急，倒有些替玉妃不值，“我娘亲一生为你，你不懂珍惜，如今还扰她亡魂不得安宁，当真是该死。”

栗妃大笑，极为戏谑，“我真是该死。”她笑极竟有些微喘，待到气息平稳后才又看向李棠。眼中较之刚才平静深邃，却又从中透露出星星点点的期待。她起身从随卫手中拿过宝剑，这宝剑剑鞘上已生了铜绿，拔剑时也不是平常流利，显得生涩滞顿。

瞧见栗妃拧着宝剑一步一步走下来，李棠脸色更是难看，她盯着那宝剑克制紊乱呼吸。这宝剑乃是当年玉妃的陪葬，是玉妃生前最爱，没想到栗妃不仅动了玉妃陵寝，甚至还撬了棺木。李棠大怒从马山跃下，拔剑便是相迎。

“今日就让朕瞧瞧棠儿武功如何？”栗妃端起宝剑，直面迎了上去。宝剑久封棺木，如今寒气更甚，加之栗妃招招凌厉，倒觉得极为相称。

李棠从未这般恨一个人，所以这招式里杀气十足，而眼中的戾气比她手里的剑更锋利了许多。在她手中剑如游龙行之鬼魅，招式如风变幻莫测，不要说栗妃难以招架，就是坐在马上的李释也在心里畏惧起这剑招来。

栗妃越是招架不住，嘴角的弧度便越是扩大，可在李棠眼里这笑是在嘲讽。开始栗妃还是稍微用心，可逐渐便是疲于应付。虽是漏洞许多，李棠却也没有痛下杀手。栗妃了然，李棠终是不忍心杀她，就算她百般激怒也无济于事。如此，心底常年的悲凉竟是安慰许多，可随之而来的悲恸更加强烈。

李棠攻其一处必留三分，这次也是一样，她旨在泄怒不在伤人，可不知为何，她的剑还是刺进了栗妃的身体。那剑尖被肤肉阻挡的感觉，以及栗妃的闷哼让她大惊，她本想收势为栗妃止血疗伤，却在下一瞬听到了剑刺穿身体的声音。

“栗姨。”李棠扶住栗妃，稳住她倒下的身体，“你激我只为寻死，我早该想到的。可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你让我如何向娘亲交代？”

“我如此对待你娘亲你不该恨我么？”栗妃笑了，清澈却又凄凉，“我如此待她她也该恨我的。”

“不管你做什么，娘亲都不会恨你。”李棠抬手要为栗妃止血，却被止住。

“棠儿，听我说。”栗妃深吸着近旁空气，启口艰难，“我与倾朝今生无缘只求来世，只有死在你手上，我才能洗去今生所欠与她再见。”栗妃嘴角渗血，笑容未止，“北湖那有一片海棠林，我曾许愿与她在那里相守到老，棠儿，你能不能帮我完成这最后的心愿。倾朝还在那里等我呢，棠儿，将我与倾朝同葬。”

栗妃望向无云苍穹，那最后的笑凄美无双，“这一世就像一场浮华大梦，如今这梦于我终是醒了。倾朝，你是不是还在那里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呃，我不知道我能不能二更哟。。。。

59、第五十七章奇女子

栗妃在李棠怀里睡去，嘴角是逐渐僵硬的弧度，她抱着栗妃紧紧的，许久之后才渐渐松开。尚在她沉浸于死别悲伤中，耳边却是一声鸣响，那是行军打仗专用的传讯信号。她心知李释的亢奋该是控制不住了，却也是安静的抱着栗妃朝战马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