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着轿子走进流筝宫,正听得怜筝的房中时不时传来几声琵琶拨弦的声音,还有女人说话的声音。爱笙有些惊愕,见清儿和醒儿正在外面站着,于是上前讨巧的笑道:“二位漂亮姐姐可好,小的送驸马爷回来了——不知道公主在做什么?她今晚上有客人吗?”
“哟,还是杨圣小哥会说话,不愧是跟着驸马状元郎的。”清儿微笑着夸奖着会说话的杨圣,点点头说:“公主,现在正在练琵琶呢,她今天晚上是有客人。是相府的曹二小姐,她们两个原是童年好友,只是曹小姐自小体弱多病,十年前得异人抚养,远离京城云游了十年,今日才算回来。公主见她欢喜的不得了,宴会还没有结束就拉着她回来了,两人在房中闲聊。聊着高兴了,公主就兴致勃勃地拿出了琵琶,她从前跟着皇后学的,不过已经荒废了几年了。”说着,她歪着头向窗上迎出来的人影笑了笑,接着说道:“皇后当年好像也是很疼这位曹小姐的,听说连曹小姐的名字都是皇后给取的,自小就带到宫里来玩耍——今晚公主还留了曹小姐在宫里过夜。”
“噢,是这样啊。不过驸马已经熟睡了,该如何安置他?应当是送到公主寝宫里才是。”爱笙脸上依然是乖巧的笑容,任谁看了也会忍不住夸奖这么个清秀的少年,谁又能知道这个少年实际上是个为情所困的少女心甘情愿的装扮而成的呢?
“好了,先把驸马扶下来吧。”醒儿走到轿子前说:“先将他搀出来,直接送到公主房里就是了。毕竟是夫妻,公主应该不会在意,寝宫本就是睡觉休息的地方嘛,倒是公主应该到书房里去练琵琶才是。”说着撩起了轿帘,向里面看去。
爱笙生怕她动手去碰枫灵会出什么事,急忙上前一步切切说道:“醒儿姐姐不必劳累,让小的来就行了。”却不料只听到醒儿“啊”的一声尖叫。
爱笙心中着慌,连忙到了轿子口向里探去,不由得也愣住了。从来不肯在宫里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件事的田许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赶紧到轿前察看,这才明白了爱笙的惊诧:轿子里的根本就不是驸马,不是平逸侯,不是兵部尚书,不是杨悟民,当然,更不是杨枫灵。谁也料不到,居然是熟睡了的秦圣清。
漫说清儿醒儿傻了眼,从来沉稳的爱笙和一向冷静的田许此时更是困惑不解。驸马怎么会变成秦圣清了?变戏法儿的今晚上也没有拿驸马做表演啊。“这个人不是秦侍郎么?”醒儿愣愣的说:“他怎么成驸马了……不对,驸马怎么变成他了,哎呀,也不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她苦恼地摸了摸头,清儿不满的瞪了她一眼,为同伴的傻话皱了眉。
爱笙的心猛地抽动起来,焦急的抬眼看着田许,眼中是询问与担忧:秦圣清居然在这里,那么驸马呢?她现在会不会有事?
田许轻轻向她摇了摇头,想叫她定下心来,说:“驸马和秦大人的轿子可能弄混了,别担心,我们待会去宫门口找一找,或许还能找到。”说罢,他命令几个迷迷糊糊的轿夫把误入深宫的秦大人送回自己的府邸,然后带着一脸忧色的爱笙到宫门口去寻找杨枫灵的身影。田许嘱咐了清儿、醒儿不必惊动公主,说是驸马没有事情,不用说出来叫公主徒增担心,醒儿拼命的点头,然后又在沉思驸马失踪之谜去了,不时露出一幅傻笑的面孔,叫清儿皱眉频频。田许脸上波澜不惊,沉着冷静,可是他心中却是万分焦虑,一旦不省人事的枫灵出了宫,很有可能被人发现了身份。但是他不敢叫自己将一点担心的神色流露出来,而是一直安慰着爱笙说主子自会没事。他不想让已经心急如焚的爱笙更担心,两人匆匆向宫门走去。
此时,已经是子时了。三更的鼓声咚咚的敲动着,似乎,知道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为了今日能够尽欢,皇上罢了明日的早朝。而夜晚也将在三个时辰后结束,本应该是夜深人静,可是有的人,不想入睡,比如说,流筝宫里断断续续的琵琶声的始作俑者;而有的人,却是不能入睡,因为一旦睡去,麻烦就更大了……
枫灵从混沌中意识到自己是在一个,香气四溢的所在。不是什么饭菜的香气,而是花香,檀香,木香,以及——脂粉香。她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而是抱住了身边的被子,糊里糊涂的想到了自己在幽州的女儿闺房,也是暗香浮动,满室翩跹。
但是她渐渐的清醒过来了,而且记忆也由幽州回来了。不对啊,这里是皇宫。她还是不太灵光。呃,这是怜筝的床吧,我好像还记得皇上命人送我到流筝宫。她搜索着记忆中的零星碎片:最后的记忆停留在爱笙扶她上轿的时候,看到一脸疲惫的秦圣清上了另一顶轿子。而她的头是格外的昏沉,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她喝得并不是很多,按理说不会醉成这样子。可是她偏偏就醉成了一滩水,瘫倒在轿子里,没有多久就睡着了。
唔,怜筝,怜筝,咦?她怎么会允许我睡在她的床上?枫灵猛地一激灵,忽然挺起身来,睁开了眼,四下里望去,惊出了一身冷汗。这里不是流筝宫!
粉红色的帐幔,薄纱飘逸,现出一派妖娆旖旎;高大宽阔的床上,金衾玉枕,彰显出帝王家的阔气与威严;散发着香气的房间,除了那不远处清晰可见的燃香鼎炉正飘着默默中正的香气外,其他的气味,浓郁的香味皆是来自这床铺上的被衾。这一切一切,都使枫灵的脑子炸开了:这里是皇宫没错,这里是女子的闺房没错,自己躺在一个女子的床上没错——错的是,这里的装饰以及独特的气派分明告诉了聪明绝顶的枫灵,这里是皇帝妃子的寝宫。
她匆匆忙忙的下了床,谢天谢地的发现自己身上衣衫完整,虽然乱了些。看来在自己不慎清醒的短暂时间里,没有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自己的身份也应该没有被人发现。
可是当她撩起了面前的粉色宫纱时,正迎上了准备走进来的一个身带着温黁水汽的女子。她登时愣住,不仅仅为了面前女人一身薄如蝉翼的缥缈云裳,不仅仅为了面前女子的绝美面容,更为了面前女子的身份。腿有些软了,经历了许多事情,这或许是枫灵第一次感到腿软,因为随后她的第一个动作便是跪倒在地。声息困难,心跳异常的她好容易使自己发出颤抖的声音:“云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无疑,这是个可笑的场面,一个穿着一身官袍面容慌张的俊逸“男子”,正规规矩矩的跪在一个几乎半裸着的女子,不敢抬头,不敢喘息,连害怕,也失去了勇气。而那个女人,却是低下头来仔仔细细的观察者面前的人,看着那张平素温润如玉,从不肯说出一句伤了他人的言语的,心软得不像话的驸马爷,唇边露出了一丝浅笑。除了她自己外,谁也不知道,她此时的笑,是为了嘲笑杨悟民的窘迫,还是嘲笑自己的镇定。她其实也没有料到居然会碰上醒了的枫灵,她原以为自己只会和一个中了迷药的男人欢爱,然后在第二日清晨和他交涉而已。
“驸马爷不必惊慌,请平身吧。”她依然是俯□去,将自己馨香的身体靠近了那个恨不得把头埋进地板里的人,一只玉手搀住了那微微颤抖着的胳膊,想把这个心里过度恐惧的人扶起来。然而,她没有扶动。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当然不可能搀扶起这个武功卓越的人,而且,她越发的感觉到面前的这个人的颤抖慢慢的消失了,化作了千斤石一般的沉稳与冷静。
“微臣擅闯娘娘寝宫,罪不容诛,本应碎尸万段,以全娘娘名节。”驸马的声音很冷静,是叫云妃意想不到的那种冷静。她慢慢的站起身子,唇边的笑容又化为了冷笑,她从不相信男子的冷漠与冷静,至少,她从未见过在她的美貌面前可以保持清高的男子:“驸马爷,此话怎讲?‘本应’?那么,‘然而’呢?”
枫灵深深吸了一口气,却是吸进了更多的芬芳,叫她窒息起来,只得禀住了呼吸说道:“然而此事传出去终究与皇家声誉无益,臣宁杀一己之身不愿败皇室之名,故而请娘娘原谅微臣擅闯之罪,好在臣并未犯下更加大不敬的罪过。臣这就离开,定然不会坏了娘娘名节,污了皇室清誉。”说罢,跪在地上的枫灵等不及起身,弓着背就向门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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