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会吧。”田许摸着脑袋,一脸惊愕。
“我说什么你都当真。”枫灵抿唇,嘴角一弯:“瞧你这一身风尘,还是先去洗洗吧,等等来我房间,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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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盒下方有个圆形锁孔,似乎能够用钥匙打开下层的机关,上方倒是一个可以直接掀开的盖子。
黑色的印信静静地躺在盒中,不知已被尘封了多少年。印章不大,侧着放在掌中,单手便可以含握。印章呈龟型,是用玄铁制成,所以多年未锈,表面光洁如初,光芒流转,散出森森威严之意。轻轻合掌,冰凉的金属的触感令濮历沐背心一阵寒意。
他按了印泥,将章轻轻扣在案上的白纸上,是一个篆体的“民”字。濮历沐诧异地看着那个字,心思沉重,于是加了盏灯,把印信放在灯下仔细研究起来。
刻印章的文人雅士要么刻上自己的名号要么就是一句诗文,难得有人只刻这么一个字,偏偏,还是前朝的国号。
濮历沐百思不得其解,只想着去找个锁匠,把这下面的机关打开,看一看其中的玄机。
父亲濮鸿渐是前朝冀州太守,为人城府极深,今上当年兵变之时,苏国舅发起勤王之师,全国各处起兵者甚多,有勤王的,也有帮助今上和窦貹凯的,也有那么一些人,拥兵自重,自立一门。而只有一个人按兵不动,态度暧昧,便是濮鸿渐。
待到后来局势见见明朗时候,濮鸿渐才动了手。他游说北方各州,迫使各州太守平静下来,拥护齐公贤在北方称帝。同时耍动手腕,迫得窦貹凯不能北上征伐,在南方自成王朝。
所以齐公贤对濮鸿渐又是重视又是防备,特意将丞相之位一分为二,相互制衡,任命了濮鸿渐为右相。这个右相一做就是十七年,终于死在了这个位置上。
濮鸿渐一生也称得上是个枭雄,然而却在家庭上不甚如意。长年不问家事,终于使得夫人郁郁而终。长子缺少父亲教导,从小被人吹捧,变得盛气凌人,不可一世。幼子更是被他早早地送出去游历,回来后不久又被他一纸请令,外调到了别州做官。
濮历沐少年时候与荫国侯杜臻的女儿订了亲,这也是他父亲为他忙活最多的一件事情。杜家小姐杜芊芊倒是个活泼性子,与濮历沐深沉内敛的性子截然相反,而且性喜周游,喜好扮作女侠。两人感情倒是不错,从小相识,很是亲密。
荫国侯杜臻是当年最先起兵响应齐公贤的人。他是齐公贤做主考官时候的进士,可以说是齐公贤的门生,事事信奉齐公贤,忠心耿耿,因而深得齐公贤信任。只是他膝下无子,只有四女,若是儿郎,定然是被齐公贤统统拔走做官去了。就算是这样,杜家仍然得蒙圣眷。长女婿陆信出任户部尚书,手掌财权,可谓最富之官职。次女女婿家族祁家乃是商业大贾,皇帝喜爱杜家,将祁家税收减去七成,使得祁家成为大富之家。三女女婿出任刑狱司,掌管刑狱,比刑部尚书更有权力去管理刑狱职责。小女仍然待字闺中,已经与濮历沐订了亲。
右相濮鸿渐为自己的儿子选媳妇,是花了一番苦心的。杜家不仅仅是富,不仅仅是威,杜臻的岳父章瑞,正是手握国中三分之一兵权的威远大将军。虽然英雄白头,已然垂垂老矣,却是威风不减,年逾七十仍然披挂上阵与窦貹凯的军队周旋,上一仗更是与驸马杨悟民合力打得窦貹凯直接把女儿嫁了过来。
世人都说濮鸿渐为次子濮历沐铺了条光明坦荡的前途,却无人知道他在家中极少和亲人说话。
思虑万千,濮历沐忽的愤然一吼,将桌案上的书尽皆打落到了地上。他揉着自己的额头,痛哭失声:他要的,不是什么非富即贵的前程,而是父亲的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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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的窗户暗了下来,埋伏在墙头的黑衣人对同伴耳语了几句,几人小心跳下,脚下是草地,十分松软,因而不必担心会发出声响。他们不敢上前,灯刚熄,人应该还没睡熟。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一个打头的向前凑了凑,在窗口听了听,听得气息平稳,知道是睡熟了,可是还不放心,从身边抽了个竹筒出来。青烟通过窗上的孔洞飘入,暧昧的气体充满了整间卧室。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借着满天朗照的月色,几个人互相递了个眼神,用刀片从门缝里把门闩挪开,小心地推开了门。床上的人睡得很熟,呼吸平和,伴着轻轻的鼾声。今夜田谦是住在行宫的,这里应该是没有别的看护了,况且平日里这位白衣文书看起来那么瘦弱,似乎不像会武功的模样,所以几人也就大了胆子,用布袋套了头,抬着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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